《<资治通鉴>研读》75：汉纪（七）

2024-11-24 本文已影响0人黄河歌者

《<资治通鉴>研读》75：

汉纪（七）

缇萦救父

齐国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应当判刑，奉诏令被捕押送到长安。她的小女儿缇萦向汉文帝上书说：“妾的父亲只是名小吏，齐国人都称赞他为政廉洁公平，现在犯法应当行刑。妾我哀痛那些死了的人不能复生，被行刑的人不能恢复，就是以后想改正过错重新做人，也没有可能了。我愿意被罚没入官府成为奴婢，以此赎解父亲的刑罚，让他能重新做人。”

名医淳于意

汉文帝怜悯她的心意，在五月下诏令说：“《诗经》中说：‘恺弟君子，民之父母。’现在有人犯了过错，还没有教育，刑罚就已介入，有人想改过自新去做善事，却没可能实现，朕很哀怜他们。刑罚让人截断肢体，刀刻肌肤，终生都不能再生长复原，这种刑罚是多么痛苦而又不道德啊！这难道符合作为百姓父母的主上称号吗？我现在就下令废除肉刑，予以改替；命令罪犯各自根据轻重，没逃亡的满一定年数就赦免成为普通百姓。以上要制定具体法令。”

丞相张仓、御史大夫冯敬经过研究后奏报制定的律令说：“所有应当处完刑（耐罪，剃去毛发）的，把完刑改为城旦舂刑（“城旦”刑是针对男犯人罚为筑城，“舂”刑是针对女犯人罚为到官府舂米）；应当处黥刑的，把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的刑罚改为城旦刑舂刑；应当处以劓刑的，改为笞刑三百；应当斩左脚的，改为笞刑五百；应当斩右脚的，杀人后自首的，以及官吏犯受贿枉法犯罪，监守自盗被判罪后又犯笞刑罪的，都要判处杀头弃市。犯罪案件判决后，服完刑罚改为城旦舂刑；满三年的改为鬼薪（指从事官府杂役、手工业生产劳动以及其它各种重体力劳动等）、白粲（让罪犯挑选精米以供祭祀）；鬼薪、白粲满一年，改为奴隶和臣妾；奴隶臣妾满一年，赦免成为普通百姓；奴隶和臣妾满两年，改为服司寇刑；服司寇刑满一年，以及服刑等同于司寇刑的，都赦免成为普通百姓。对逃亡以及犯有耐罪以上的处罚，不适用这个法令。在此法令之前，服城旦舂刑但没有禁锢的，与完刑改为服城旦舂刑一样免除刑罚。”

汉文帝下诏批复说：“可以。”

这时，汉文帝带头谦逊治理国家，手下的将相都是原来的功臣，缺少文采，行事质朴，他们借鉴秦朝灭亡的经验教训，在议论朝政时，大多提议为政宽厚，以谈论别人的不足作为羞耻，教化施行于天下，使相互揭发告状的习俗得以改变。官吏安于其职，百姓安居乐业，蓄积逐步增长，户口逐年增加。民风质朴，法网疏松宽泛，对犯罪嫌疑的人从宽从轻处理，所以刑罚大幅度减少，甚至于全国一年的案件仅有四百件，出现了停止动用刑罚的现象。

六月，汉文帝下诏书说：“农业是天下的根本，务必给予高度重视。现在的农民辛勤耕种，却反而要交纳沉重的租税，以致于手工业和农业的收益没有差别，其原因在于劝农的办法还不完善，最好免除耕田的租税。”

这年冬天，匈奴老上单于率领十四万骑兵入侵朝那、萧关，杀害北地都尉孙昂，掳掠走百姓、牲畜很多；随后进抵彭阳，派出一支小部队进入烧毁回中宫，侦察骑兵到达雍城甘泉宫。汉文帝任命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驻扎渭北，出动战车一千乘，骑兵十万人，以防备匈奴；再封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遬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为前将军，屯驻在三郡。

汉文帝亲自劳军，进行阅兵，申明教令，赏赐吏卒。他还想要亲征匈奴，群臣劝谏，汉文帝不听。皇太后出面劝阻，汉文帝这才打消了这一想法。汉文帝任命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建成侯董赫、内史栾布都为将军，率军迎击匈奴，单于在塞内停留一个多月后离开。汉军把匈奴人驱逐出塞外随即返回，没能杀伤匈奴人。

汉文帝的居辇经过冯唐任职的官署，他下车问冯唐：“您老人家家是哪里的啊？”冯唐回答说：“臣的祖父是赵国人，父亲时迁徙到代国居住。”汉文帝说：“我当年在代地居住时，我的尚食监高袪多次向我称赞赵将李齐贤良，他曾经大战于巨鹿城下。现在我每次吃饭时，没有一次不在意他还在不在巨鹿。您老人家也知道这个人吗？”冯唐回答说：“李齐的贤良尚且不如廉颇和李牧。”

汉文帝心中很高兴，拍着大腿叹息道：“哎呀！只可惜我不能得到廉颇和李牧那样的将军。如果有他们作为我的战将，我还用再担忧什么匈奴呢！”冯唐说：“臣我诚惶诚恐地向陛下汇报：陛下就是得到了廉颇和李牧这样的将军，也不能使用。”

汉文帝听完后大怒，起身拂袖返回宫中。很久以后，汉文帝派人召冯唐入宫，当面责备他说：“先生为什么当众驳我的面子呢？你就不知道私下里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冯唐谢罪说道：“臣我是粗鄙之人，不知道这个忌讳。”

在这个时期，匈奴发动了新的大规模入侵，汉文帝为这事担忧，就再次召来冯唐询问：“先生为什么说我不能使用廉颇和李牧呢？”冯唐回答说：“臣我听说上古时代的王者派遣将军时，要跪下来亲自推着车子，并明确告诉将军说：‘宫闱中的事情，由君王作主；宫闱外的事情，由将军说了算。’军功爵赏都属于外事，只要返回后奏报即可，这话并不是虚言。臣我的祖父说过，李牧担任赵将居于边塞时，军市的租赋全部用于犒赏士卒，赏赐全部决定于李牧，赵王从不干预。赵王只是授予李牧的权利和责任，只要能在外战胜就是有功，所以李牧才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他选派车骑一千三百乘，骑兵一万三千人，爵位百金以上的士卒十万人，这样才一直向北驱逐匈奴单于，击破东胡，灭掉澹林，向西抑制住强秦，向南支援韩、魏。在这个时期，赵国差点称霸天下。赵王迁继位后，听信了奸臣郭开的谗言，最后杀掉了李牧，派颜聚取而代之，导致赵军作战失败，最后被秦军所灭。现在臣我私下里听说魏尚担任云中郡守时，他用军市中的全部租赋犒赏士卒，还拿出个人的钱财，五天杀一次肥牛，犒赏宾客军吏和舍人，所以匈奴人远远躲避，不敢靠近云中要塞。有次匈奴人攻入，魏尚亲率车骑迎击，所杀的匈奴人很多。那些士卒都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子弟，他们直接放下锄头从军，哪里知道那些尺籍伍符。他们只是终日拼死作战，斩首捕虏，向朝廷奏报战功时，只要有一句话不符合事实，文吏们马上使用法绳处理，所以赏赐还没有施行，但官吏奉公守法很严。臣我生性愚昧，认为陛下执法太严明，赏赐太轻，惩罚太重。何况云中郡守魏尚只是因为上报斩杀匈奴人的数量相差了六人，陛下就把他交给官吏审讯，削夺其爵位，判处一年的徒刑。从这些事情来看，就是陛下能得到廉颇和李牧那样的将军，也不能使用他们。”

汉文帝听完很高兴，当天下诏让冯唐持节赦免了魏尚，重新让他担任云中郡守，封冯唐为车骑都尉。

公元前166年春天，汉文帝下诏令扩大增加祭祀坛场，多奉献珪币，并且说道：“我现在听说祠官在祈福时，都把福报归结给朕我自己，从不为百姓祈福，朕感觉很是羞愧。凭借朕行为不德，却专门享用上天赐福，却不给予百姓祈福，这更加重了朕的不德。现在下令：祠官向神祗致敬时，再也不要为我个人祈福。”

这年，河间文王刘辟疆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