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怂包到英雄是一条血河的距离
8月,秋高气爽的季节,重庆夏热余威未退,强拉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但夕阳刚从山头卸下,溜娃溜狗散步跳舞的人们就从四面八方的门户里出来了,秋风里仅夹着一丝儿热气,迎面而来,散的空调屋里闷着的每个毛孔都舒爽透了。
鸟叫唧唧,树叶莎莎,年迈的老大娘趔趄着腿追着四五岁的孙子跑,旁边小青年调笑着把怀里小女朋友嘴边的雪糕渣子抹进自己嘴里,我提着小超市刚买的两兜青菜慢慢悠悠家去。
战争啊?真的太远了,和平年代出生的孩子,其实很难真的理解譬如枪口低着脑门儿,炮火“轰”一声炸的满天空肉片雨,方才还说着话的人一下子全身弹窟窿股股流血…
所以当我看到“淞沪会战”“四行仓库”这些词,也并不能够隔着83年的时空,全然体会到1937年8月13日到11月淞沪战争里的每一个战士,他们最真实的感受。
其实看《八佰》这个片名猜故事,不外乎是历史上并不新鲜的以少战多,悍不畏死,或者以一人之智勇率领八佰勇士惨胜。
然而,并不全是。
杜淳演的指挥官固然英勇帅气,他要么在枪林弹火中冷静指挥应战,要么冲在炮火连天里用血肉之躯将敌人止步于身前,他眼神凌冽而执着,像狼群的头狼,在硝烟弥漫里,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自己的队伍也告诉敌人:不退!
但我觉得姜武演的“瓜怂”最真实。
事实造英雄,有时候英雄其实也是别无选择罢。
如果让2020年的我穿越到1937年的10月,我敢不敢把脑袋当个球儿搁脖子上,在破墙洞前往自己腰间拴一圈儿手榴弹,站在敌人“突突突”的火力口前“叭”吐口唾沫嚎一嗓子“狗日的鬼子”,然后义无反顾引燃炸弹跳下去?
文死谏,武死战。
这是我第一个泪点,看那些年轻的战士,排着队,点燃人体炸弹从四行仓库楼上跳进敌军冲锋阵里去。
这里导演给了长镜头,从河对岸依然热闹祥和的租借远看去,那些战士的身体缩成一个个点,一个连着一个,不间断的从楼上坠下,像固定的行星轨迹,似乎敌军不退,轨迹不停。
但那是人啊。一串串的人。赴死。
电影讲述了四天,每一天夜晚都会宁静下来,总会有战士从四行仓库的玻璃望出去,对岸灯火阑珊,舞台唱着大戏,穿旗袍的女子腰线是那般妖娆,学生崽还穿着校服来去,外国人抽着雪茄喝着洋酒,撩人的夜上海啊将这条河的半边染的粼粼璀璨。
河的另一半隐没在铅黑的夜色里,四行仓库下的河水泛着血浓重的暗红。
每一夜都会少一些人。有好几个像“瓜怂”那样的杂牌军,从头一天见着尸体就瑟瑟发抖,到第三夜挨着战友的尸体也能聊聊天儿,到最后从容的留下断后,反转一点也不唐突。
强敌环伺,国之将覆,生命如草芥在眼前一茬一茬的没了,根本没有退路,再懦弱的人也存着一点热血,那点热血足够点燃战意。
影片最后扬了一场雪,战士们在雪里向桥那边冲去,向死而生。雪那么大,一大片一大片的,盖住了猩红的血,白惨惨的像是满地白云无人扫。
如果让我经历了那么多,再问我炮火面前敢不敢向前冲,我想,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说,敢。
和平年代里,有的人蝇营狗苟,有的人贪生怕死,有的人自私算计。一旦国难在前,中华民族从来不缺少同仇敌忾,团结卫国的勇气!它自然而然生出,就像季节到来一样山坡必须迎接青绿,枯木必须迎接花蕾。
2020年8月23日的今夜,离1937年的8月已经很远了,过堂风从长江延水面穿过树林、拂过房顶吹来,夜空上贴着的圆月像美人额间的花钿。孩子看着电视,时不时咯咯傻笑,外面坝子上坝坝舞和小孩儿吵闹的声音间或传来,越来越远…
岁月静好。
刚才在电影院里流泪仿佛是场幻境,感谢那些为大义而牺牲的英雄们,感谢你们为后代承载的伤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