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好天气》中印象深刻的情节（70）——被“咒死”的七奶奶

追到后院的七奶奶把情况简单说明，正在锯木头的萧木匠则茫然四顾。七奶奶你眼花了吧，我五点钟就在这儿锯木头了，哪儿有孩子跑进来？肯定是你家狗追我家鹅……这大清早的，村里孩子们都还没起床呢，怎么会爬祠堂屋顶？……他的锯子在木板上锯了几下，忽然停住，朝院子前后看了看，叹口气说，七奶奶，我倒不想你看花眼，要是真有个小男孩往我家院子里跑，那我做梦都笑醒了。

萧木匠后边这一句，说得我心底颤了又颤。一个在儿子问题上从没向外人表露过心迹的父亲，又何尝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有“小男孩”跑到他家来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七奶奶一下就想起这户人家失踪多年的儿子好福，她站在栅栏门外面，瞪着萧木匠悲戚的面孔，还有他手里闪亮的锯子，忽然脸就白了，捂着胸口说，吓死人了，我恐怕是看见好福的鬼魂了。

这种情况肯定把萧木匠也搞蒙了，后文并没有记录，只将所有镜头对准了七奶奶。这段诡异的经历着实把七奶奶“吓”得魂飞魄散。想来情有可原，颐养天年的老人家，哪个不是盼着自己能多活几年呢？更何况自己还是勤劳人，被一个毛头小孩咒死，再联系到是鬼魂，哪个能不心慌？

七奶奶从萧家离开后独自回到祠堂，站在门头一直望着屋顶喃喃自语，当金娥路过的时候看到她泪流满面。金娥便问，七奶奶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对方不接话，反倒是让她看看屋顶的树上挂着什么。金娥辨认半天说，有点红有点黄，看不清，像是丝巾，肯定是昨天刮风把谁的丝巾刮树上去了。但七奶奶坚持那东西是她的寿衣，是小男孩偷了她的睡衣挂在高处，意味“升天”。金娥疑惑不解，便和其奶奶多聊了几句，结论是，好福的鬼魂确实出现了，比起她们只是听到好福的声音，七奶奶简直是倒了大霉，竟看到了他的人！这可真是大凶兆。

再后来，七奶奶的第一视角也消失了，是她儿媳将其回家后的事情转述他人。说，七奶奶回家后把自己的寿衣收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说我得罪了萧木匠家里那好福的鬼魂，他咒我死了，我肯定活不了了。待儿媳把粥煮好回屋里喊七奶奶时，对方已经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红底绣金黄福字的寿衣躺在床上咽气了。

你说说，这下萧家是不是把天捅漏了。可是，这到底又关萧家什么事儿呢？还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里头惦记的事情，诸如思念孩子，怕死，是不是有时候会因为吸引力法则就来了？虽然这部作品的写法有很魔幻的一面，但说起来，这种思维模式放到现在也不会让人感觉是空穴来风。就——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