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微故事

只有“我”的世界

2017-01-12  本文已影响0人  月懒西楼

那一天,我掉进了只有自己的世界。

我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早上7点起床,洗漱,吃饭,等公交,打卡上班,一切都是那么普通,我曾抱怨过自己的生活没有波澜,也幻想着哪一天捡到一个装着神怪的阿拉丁神灯,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时下的穿越小说一样,一觉醒来,任何事情都没有改变过,再真切的梦境也逃不过现实的消磨。

不远处有辆公交车驶过来了,我整理了下领带,在陌生人面前,总不想留下邋遢的印象,尽管他们有可能不会见到你第二次。这次的运气不算坏,整个车厢只剩下司机身边的位置,那是个高级的站位,不需要伸长了手臂去够那些摇摇欲坠的拉环,只要倚靠着隔离司机和乘客的横杠就可以了。看来今天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在司机遇到第一个红灯之前,我如此庆幸地想着。

“今天可真背,这已经是第几个红灯了??!!我可是准备早点到公司准备昨天的报表的,”女人的声音在臃肿安静的车厢里显得突兀,她似乎在讲电话,我探头去看,并不是好色,而是看一下这个和我同样遭遇的人罢了,可惜太多的身体阻隔着,只能隐约看到鲜红色的背影在摇晃,我收回视线,想着,她那身颜色,说不定红灯就是她招来的。想完,自己也笑了,这样怪异的因果关系也能想得出来,果真是连连看玩多了。我正兀自自嘲着,突然一个踉跄,我急忙抓紧了横栏,反过身来,果然,又是一个红灯,这条路上,算算看也有十个八个红绿灯,难道真的要一路开红? “说不定这一连串的红灯,就是你招来的!~”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你连连看玩多了吧。”

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急切地想要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装作要下车的样子挤到车厢中间,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一片平静的车厢中,多数人都在积极地补眠,或者是无聊的望向窗外,兴许是错觉吧,那种突然惊悸感,就像是思维突然寻到了共鸣一样,似乎就是我渴望的,但总又是无法企及的东西。

终于到了公司,果然,一路开红的结果就是,公司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想要无声无息地完成昨天的工作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冒着被老板抓到的危险,拿着昨天本应上交工作成果来到打印室。

“这份报表其实是昨天就必须完成的,本来打算今天提前来打印了,没想到,还遇到了一路的红灯。”

打印室里已经排着两位女士,我也就没有贸然进去,只是听其中的一位说,她也遇到了红灯,真是巧了呢,难道今天全区的绿灯都放假??

“谁不是呢,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是不是全区的绿灯都放假了啊,我那条路也是的。”

原来经历如此遭遇的不只是我一个,内心窃喜着,。。虽然说偷听别人说话时不好的,但是自己一直都在这里,是他们看不到而已,我这样说服着自己,心里还是为自己能有一个相同经历的人暗自窃喜着,话说,那两个人是哪个科室的?刚刚那么近都没有看清楚啊。

时值中午,老板也没有来找茬,真的是出乎意料啊,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喝点酒解解馋,我伸了个懒腰,虽然还不到午饭时间,但是已经开始为中午的饭菜打算了呢,“今天真是幸运,没有老板的找茬,连呼吸都顺畅了呢,”“可不是嘛。”“今天中午喝点啤酒解解馋?”“好啊”

他们谈话的内容怎么跟我的想法那么一致?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疑惑,今天的气氛有些怪异,可是也说不出来哪里怪,耸耸肩,太平凡的日常里如果出现了一丁点奇特的东西,就会敏锐地发现,而事实上,真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端着咖啡来到了座位上,听到了左侧的同事在打电话,

“哈喽,XXX快餐店吗,我要一份金针菇炒肉,不要放韭菜。”

真是巧了呢,我今天想吃的也是这个,

我,也,朦胧的预感突然冲出界限,我自从出家门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人,说的所有话,都是我心里想的!!!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打消它,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口味一样嘛,很正常,况且那是那家店的拿手好菜,有人点相同的也是应该的,从小秉承着唯物辩证主义的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我对着电脑屏幕干笑了两声,又开始继续工作了。

午休时间,

“您好,您的外卖。”外卖小哥穿着红白相间的服装,戴在头上的鸭舌帽被压得很低,可是他的声音却熟悉得让我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就像是帽子底下是一张会让我惊恐万分的面容,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要求,那小哥收好钱就到别的地方去了。

看着那个敏捷的背影,那种奇怪的想法又冒了出来,我连忙打开饭盒,果然是没有放韭菜的,曾经有人的香味,今天却怎么都提不起食欲,困惑的时候果然是需要一点小酒吗?

“先生,困惑的时候,喝点小酒,一切都会引刃而解了~”一听啤酒被放到了桌子上,我再次抬头,依旧只看到那个红白色的身影,难道他能听得到我的想法??不管了,看着桌上的酒,那是消解困惑的良药,可是,在公司里,却属于潘多拉的魔盒,老板严令禁止上班期间饮酒,当然啤酒是在内的,“中午喝酒不合规矩啊,被老板发现那可就糟了!!”“放心,老板出差了,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不能回来呢。”那人的声音明明是压低了说的,却像是在我耳畔低喃,怎么会如此清晰??!

难熬的一天终于结束,回到家中,那种违和感依旧没有消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全世界的思想都已经统一,天下大同?或者,我一觉醒来我的思想就被放上了共享?这种奇葩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现实里。。。我抚上额头,这只是巧合!巧合!!我决定出门去买瓶啤酒,兴许醉了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我买了几瓶酒,喝点酒,醉一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前面排队的男人在讲着电话,这是在便利店非常正常的画面,可是,我却十分在意,电话那头的人是因为什么而被困扰,究竟为什么,又出现这种和我相同的想法?!!

我急忙追出去,已经顾不上背后警报刺耳的轰鸣声,扔掉手中还没消磁的啤酒,我要追上那个人,我想要问清楚他们想的究竟是不是和我的一样。

男人离开便利店,就加快了速度,很急切的样子,

“喂,你不要跟过来啊!我这就回去!”

他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在和电话里的人说话而已,我隐在灯光的阴影下,跟随者他的步伐,却发现这条路越来越熟悉,直到来到一条马路中间,他急忙去拉着马路中间的男人,“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喝一杯,就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两人扭打起来,在我惊叫出声的那一刻,一辆卡车飞驰而来,在灯影下,我似乎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是三张,那两张脸和我的脸也是相同的!!

我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究竟有没有躲过车辆,在灯光照亮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恍惚了,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三张一模一样的脸,究竟是什么原因,世界上除了生理同胞之外,还能有三个如此相似的人吗?我的思绪慢慢回到了今天早上登上公交车的那一刻。

那是一袭红色的身影,鲜红的半身裙将姣好的身材包裹着,更加惹人瞎想,他登上车子之后因为没有空位叹息了一声,而后,伸手握住了扶手,继而,转过身来,那是一张略显宽大的脸,颧骨明显,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那,正是我出门时的样子!!

画面突然消失,我意识到自己又来到了公司的文印室,两个女人在谈论着什么,同样的通勤服装,光看背影,也无法分辨,在机器打印的声音中,两人聊天的内容逐渐听不清了。之后,两人整理了文件,转身向我走来,他们没有看到我的样子,从我身旁走过,而我,也惊诧于他们的模样,顶着两张完全一样的面孔,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正午,男人在打着电话叫餐,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面对的门却正好映出了他的脸,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眉头却因为经常皱眉而留下了痕迹。

画面急转,午饭时间,在餐厅中,送外卖的小哥带着红白相间的鸭舌帽,正好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但是那薄唇的左侧,因为上个星期为了应对公司的讲解,熬夜才长出的疮正在结疤。

最后,画面停止在傍晚的便利店,那个打电话的男人,他付完账之后就飞快地离开,因为小时候曾经受过伤的原因,快跑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问题就更加明显,我就像刚才那样,一直跟在他身后,再来一次终于看清,这一条路,就是回我家的路!!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家。头脑混沌之时已经进入了浴室,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都顶着和我相同的脸,而且,竟也住在我家附近,还是说,他们,就,在我家??! 我的头脑已经没办法停止了,啤酒没能带出来,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一些可怕的想法,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梦,都是骗人的!”就在我就快要平静下来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扭动着发出了声音,我惊恐地望向那个方向,却发现,自己的脸,镜子中,我的脸,什么都没有了!!

“啊!!!!!!!”

“喂,你在干什么呢,做恶梦了?”同居人正在身旁,焦急地看着我,他的那张脸是清晰的,眉头轻蹙,于他平日嘻哈的模样不相符合,却也是于我没有半点相似,“我去便利店买点啤酒,喝点酒,醉一场,就什么都忘了。”一听到他要去便利店,心中一惊,就拽住了他的袖口,我暂时还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里,就算是没有在梦中,这个人的脸也不是自己,可是那话语,那句在梦中被重复很多遍的话语,让我迷失了判断。

“不要去!”我没有松手,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松手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就会像梦中打电话的那个人一样,就一去不回了,

“怎么了?今天这么奇怪,”

“你为什么要买啤酒?!!”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敢丢松,因为我要他的实话。

“因为你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啊”没错!又是这种感觉,如果曾经期待着被别人理解的想法让我现在来看的话,那么可以说是非常愚蠢的,被人完全看透,甚至是,将自己的思想被当做别人来讲述,实在是无法忍受的!!

“困扰了就一定要喝酒吗??”我已经近乎发狂的边缘,

“嗯。。。”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会,他那种冷静思考的表情让我害怕,我怕他在最后说出来的是。。。

“你一般不都是习惯这样吗?”

“我?。。”他说了“你”是吗,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思想存在?

“算了,我给你煮点安神的粥好了。”

“粥?”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可是美食节目的主持人,这种东西难不倒我的!” 那个人起身转向了厨房,我却还沉浸在,梦与现实的冲击中。

原来生活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那只是一个梦境罢了。我松了口气,面前的电脑已经因为时间的关系处于屏保状态了,晃动了一下鼠标,接着输入密码,跃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字数,已经有3万字了,眼角瞥见最后段落里的那句话,“困扰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喝酒,因为酒精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是逃避的最好良药。” 没有再仔细看下去,只进行了两步快捷键,ctrl+a和delete。

厨房很快飘起了水果的香味

“你真的会熬粥?”

“那当然了,我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你不是吗?”

“肯定不是啊,你看我像吗,你自己倒是更像那种半途而废,拖延症晚期患者。”

“看来我要从新认识你了,”

“好啊好啊,我肯定会让你发现我的各种优点!~让你数都数不过来!!”

果然那个人是个熟手,在厨房里的姿态十分娴熟,就连盛汤的动作都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似的,一滴不落。

“你的小说进程怎么样了?”

“删掉了”

“你昨天不还说文思泉涌,已经接近高潮了吗???怎么就舍得删掉了?”

“因为,我的角色都长着同一张脸,”

“??果然是文艺青年的思维,我们平凡人跟不上。”

“所以我暂且决定全部换用上你的脸。”

“!!不要开这么惊悚的玩笑。”

喝着那个人给我的粥,心里想的还是方才的那个梦境意味。

“这么好喝啊,你也省着点,大晚上的也不怕吃多了”

他话说完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手中的粥已经见底了,不过这粥确实味道不错,有一种粘稠的感觉,入口后是糯糯的,在口中化开,又嚼出乎一清甜,跟看起来普通的样子真的差了好远,

“小看我了吧,”他把碗接过去,像是吃了蜜似的笑着,我从不知道他开心的时候是这种模样,心中的遗憾愈发扩散,我是不是,在以往人生中,错失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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