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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四季(一)

2020-09-27  本文已影响0人  修仙的小白羊

        离开家乡很多年了,如今难得回去。这些年,家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熟悉的一切快速消逝。身在红尘,感觉慢慢钝化,家乡的样子也日渐模糊了。对于乡的思恋,却刻入骨髓,如影随形。

        岁月易逝,不想让珍爱的一切淹没于时空的洪流。故而,趁着记忆尚存,得些闲心与闲时,将关于往事的点滴打捞,细陈于此,只希望多年后,看到这些文字,能想起伴随成长的一切,老来心中还有归途。

                                                ——题记

                        春

        关于春的记忆并不那么明晰,尤其对于我这样几乎不事农桑、不辨农时的一代。脑海中,关于春之印象最深的是暖阳、麦苗和野花。

        初春时节,冬的寒意尚未褪去,小山村还有积雪。村中小路两旁,放眼望去,仍是枯枝衰草的领地。只有走得近了,拨开枯草,才能看到下面正攅着十足劲头儿攻城略池的新绿。

        初春的朝阳,似乎还未从冬眠中苏醒,只晕乎着吐出一点儿阳光,就快速隐去。脱去厚重冬衣的人们,走到屋外,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碗,哆嗦着手脚,一边扒着饭菜,一边串门闲聊。一群人跟着阳光来回转悠,那模样着实有几分逗趣。我那时太小,不懂这是邻里们对抗寒冬阻绝的联谊会。

炊烟袅袅

        那时的我,对于见到长辈就要尊称问好的礼仪不甚理解,甚至生出不少烦恼。我认为一天中同一个人问候一次就好,母亲却坚持见面就要问候。说服不了母亲,我只能用行动抗议。

        远远看到邻里的长辈托着碗来寻父母时,我总假装添菜盛饭,一溜烟躲进屋子里。等到脚步声远去,才试探着走到屋外,继续享受暖阳。有时候,判断失误,前一位长辈才走开,后一位已到来,我那刚探出门口的脑袋又立马缩了回去,活像一只钻地鼠。后来,严厉的母亲就给我认定了不礼貌、胆小怕人的罪名,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

        春日初至,土地还没化冻,人们除了享受暖阳,串门联谊,也有农事要忙,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检查经冬麦苗的长势。

        村里的旱地都集中在后山腰上,根据水土肥沃程度分为一等地、二等地和饲料地。“饲料地”是否为避讳“三等地”的直白贬低,至今不甚明白。

          我家的麦地是一大块顺着山脊一侧,向上延伸的向阳饲料地,地里都是风化的沙石,有些贫瘠,却适合种麦子。

        父亲长年在外,每次离家前,都会去地里巡视麦苗,我总闹着跟去。他牵着我的手,顺着羊肠小径爬到山腰,并排站在地边不足尺宽的路上,仔细检视一地的麦苗。

        有的麦苗长势极好,叶阔秆壮,在寒风中招摇。有的才刚破土,呈现娇软的嫩黄,随风抖动,像冬日里衣衫单薄的可怜儿。有的地方麦苗稀少,只有零星几株,父亲就会有些担忧地叹气,我却不能共情,只沉醉在这灰沙地上深浅不一的绿意中。

        这时候,我总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春》,明了人们为何总用“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来描绘春日盛景。或许因为自小感受大地的魅力,便在心中埋下了爱惜花木的种子。

        记忆中,家乡的花木种类并不多。村里人专注农事,并无莳花弄草的闲情。最常见到的是田埂荒坡上的野花,以及田间地头果树上的繁花。

        我最爱的是田埂上的野花。其中最多的是鱼腥草的白花,小小的几朵簇拥在一起,藏在或绯或绿的叶子间,像是散落的星辰,又像是害羞的小姑娘。

        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野花,高约三十厘米。这种花只在靠近根部长着几片椭圆的叶子,正中抽出几根笔直细长的花茎,顶端绽放着耀眼的五瓣花。拇指盖大小的花蕊是金黄色,花瓣是淡粉色或者艳丽的玫红色。不同花枝高低错落,一丛丛挺立在田埂两侧,似冷傲孤高又艳光四射的美人。

        那时大约六七岁,最爱约上叔伯家的小姐妹,扎着两条小辫子,提着自己用纸或棕榈叶做的小花篮,沿着田埂,时而起身蹦跳,时而俯身察看,选定了就小心采摘,之后还会兴奋地高歌。

        春日,也是种土豆、移栽甘薯苗的时节。那时母亲一人在家照料我和弟弟。种土豆时,我常跟随母亲去地里。她在前面挖出小窝,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摆放种子,挖第二行土窝时,顺手将前一行土窝掩上,母女俩合作无间。如今想来,那又是一段无法回现的别样岁月。

声明:图二、三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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