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灿烂的忧伤【五】

给时间。

很久不写字了。这不是好事，因为止笔一是说明了变懒，二是真的被现实击败了。

过去我一度认为坚持是一种品质。任何事，主要坚持就有它的意义。可我做不到，不仅一件事做不到，很多事也做不到 。这跟王塑说的一样，晚上有一千一万个伟大的梦想，可次日还会睡到中午，太阳谢了顶才艰难地爬起来，这与昨夜兴奋了一晚的梦想格格不入。王塑最后说，“我特么还是没有实现梦想，还是一样的吊儿郎当”。

我似乎已经忘记最初写字的那份动容了。生活的琐碎，坏心情都是推手，将平和推得很远，很远。我好朋友一度发出邀请，她们说你来写写我吧。我很怂，不敢写，怕一出手就把人家形象毁了，思路写偏了。最关键是自己也没那份下笔如有神的气魄，说来说去也几乎是一地鸡毛，很丧。

我也始终认为我的人生就是一地鸡毛，满嘴灰，好不光彩。我和朋友说嫁了吴生这种像十八线城市小农意识特别强的男人，自己的脚后跟就跟拖了八九个啤酒瓶，累坏了脚踝。朋友都不屑，始终认为我嫁得不错，这也一度让我暗暗不爽。生活，在哪都应该是求个舒适的。可这种内心祈求的舒适被打破了。我又特别小气，总是耿耿于怀失意无助的时候。

都说年龄大了，话会少很多。这点我特别认同，但不是因为成熟，包容心变得宽广了。而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精神萎靡没力气说了。当然也还有横着一肚子肥肉的老阿姨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还滔滔不绝地说。这很让人烦，毕竟我也年纪大了没力气听了。

记得二零一七年冬天，时逢十二月融雪。有一个特别寂静的夜晚，融雪在窗蓬上嘀嗒嘀嗒地落，玻璃窗上蜿蜒着许多小丘痕。那夜我可是一整夜没睡啊，与自己对话，与整个青春对话。思路清晰，脑门开花。那晚是几年来特别想写字的时刻，记录一下的。奈何当时手脚冰凉，力气不足就一直搁置了那晚心底的璀璨星河，之后心有余力不足，老了。

今年春在家里见了高中同学，她说了一句我至今特别深刻的话。她说内心始终觉得自己是少女，根本不觉得老，可别人的目光却告诉你老啦。是呀，她这种感受我又何曾不是这样的?我切实觉得自己还是风一样的少女，可音容呢？身体呢?

我不太敢说自己年轻了，岁月已经落了白霜。头发一摞就有几根耀眼的白 。我让吴生拔，他倒是恭敬，拿了修眉毛的小剪刀，夹子端端正正地坐下给我拔。冬日打在他的脸上，我发现他丛林似的胡子也冒出了丝丝白。妈的，真是老了吖!

老了吖，我得自己过。不用照顾孩子，担愁孩子吃饱穿暖了么？也不用跟吴生吵，烦。是的，烦了，我祈求他给我独处，单身的时光。可他说，老了的话就一把骨头，一个人过碎命。我无语了，夕阳不红呐。

算了，就此从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