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是的,我被孟天心和艾旖梦之间的那点破事搅得头痛,心烦。如果说明天他真的卷铺盖走人,那么所有的事都结束了,很快学校又会恢复到原来的状况,该教书的还是照样教,该读书的也要乖乖地拿起课本。不管你情愿与否。可是我为什么不希望他就这样离开了?很没意思,这丝毫不是我要的结果,如果他非得要走,他也先得把这个学校搞个天翻地覆,或者放一个臭屁,把那些端坐在办公室的校长大人们熏个半死才行啊!而且,他是一个出自山村的孩子,就这样回去了,你说他对得起谁,家里的人会没有办法地哀叹几声,然后就去干活了,可是他不怕乡亲父老间的流言蜚语么?他是以家乡的佼佼者和希望去市里上这个中学的,谁料现在又以登徒浪子的身份返回,这番落差他当真受得了?或许吧!他真的准备好了勇敢面对前面的暴风雨。
但是他心里一定是有强烈的愿望,希望继续留在这所学校把书念完,然后考上一所传说中的名牌大学的。并且这个愿望强烈得很,否则像他这么一个把自尊视为自己的生命的好学生竟会干出这样的行径。不管不顾周围同学的异样眼神和闲言碎语,毅然“匍匐”在校长大人的脚下。我是真不敢相信的。可是究竟为了什么呢,他现在要主动退出这场游戏。或许他是真的认为学校铁定要将他开除,觉得无望,又或者如他所言,不想因为他的事影响一些人正常的生活,比如我,还有艾旖梦。
我脑海里闪过艾旖梦痛苦的神色,那时孟天心说要主动走人。还有孟天心的呢喃“她是一个好女孩”。我突然发现他们两个般配极了。如果有可能,他们两个成双成对,定是郎才女貌,羡煞天上神仙。
艾旖梦是一个好女孩。嗯,我相信,可是那天她为什么要对我说“咱们两个开始吧”这样的糊涂话呢。一定有原因的。
但是,我找不到答案。现在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真是烦躁得要命。于是起床穿好衣服,来到阳台上吹吹风。
今晚月色很好,月儿都露出了脸庞,在天上高高悬挂,宛若一个小妖精,皎洁的神色,像是在嘲笑地上的人睡得太早,浪费了如此浪漫动人的气氛。
还有丝丝柔风,拂过耳际。原来深夜的时光如此美好。我有点讨厌以前那个一躺床上就呼噜呼噜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我了。
当我正在埋怨如此良辰美景竟无音乐陪衬时,从隔壁房间的窗户里传来了悠扬的吉他声和动听的歌声。我知道是那冰焱在弹奏吉他。我有点不可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音乐那么动听,带着深深的忧伤,还有无奈,像是黑暗中的一把火。他竟在夜深人静时弹唱如此缠绵的歌曲,这与他往日里在家背着把吉他摇头晃脑狂吼一番的情景简直判若两人。人家说,一个人在半夜唱歌,而且还唱得那么销魂,除了女鬼,便是一个怀有深切哀伤的人。那么,冰焱也是一个幽怨之人?
我想过去和他聊聊天。他没料到是我深夜拜访,一脸的不可思议,“老哥啊,怎么是你,你不是每天晚上一躺床上就睡得像头死猪吗?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看看?”
“你的吉他真是弹得越来越好听啦!”我真心夸赞他,“不过,为什么这么忧伤呢?”
我还想关心一下他,我的弟弟。
他只是浅浅一笑:“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忧伤的心事,这是歌曲本身的原因,要怪就怪写这首歌的家伙了。”
“你不会是在骂你的偶像约翰·列侬吧?”
“当然,丑陋的言语掩饰不了我对他崇高的敬意。”
“好吧。你不会是想你以后就背着一把破吉他,像一个傻子一样,在街头卖唱吧?”我随意说了一句。
未料,冰焱叹了一口气,变得像他所唱的歌一样忧伤,有点哀怨地说:“如果真能这样,那该有多好。一个人自由地飞翔,及时孤单,也不会孤独。”
我感到惊讶,冰焱这小子竟然真有这样想法,还玩起了文字游戏,“孤单”和“孤独”有很大区别吗?去问早已魂飞魄散的造字先生吧!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冰焱身上包裹着一层深深的忧伤。
“无论你做什么,老哥都会支持你的。”我用拳头轻捶他的胸膛,安慰鼓励他。
“谢谢你,老哥。”他也很受感动,握住我的手,感慨万千。
这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我和冰焱又聊了一会,他告诉我他刚才唱的那首歌名字叫《Under a
violet moon》,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曲。他还给我说了歌词以及歌曲的内容,他的英文说得真好,我虽然听不太懂,还是使劲地点头。
最后他问我为什么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说没有。他说如果你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可以找他,或者老爸帮忙。
我觉得冰焱说的很对。
或许我该主动约一下艾旖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