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风铃渡口
在华山绝顶,看着他和龙姐姐携手翩翩离去,生命里从此便种下了相思的种子。24载匆匆而过,妙龄女子出家为尼,从不曾相濡以沫,何谈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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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的开篇这样写道:
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身穿淡黄衣衫,骑着一头青驴,正沿山道缓缓而上,心中默想:也只有龙姊姊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他。这一个“他”字,指的自然是神雕大侠杨过了。她也不拉缰绳,任由那青驴任步而行,一路上山。过了良久,她又低声吟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里的少女自然就是郭家二小姐郭襄了,一片乱世之下,郭襄与兄弟郭破虏出生于襄阳城,与哥哥郭破虏相比,郭襄的命运自然更加多舛,来到这世界没几天,便被赤练仙子李莫愁夺走,后又被杨过抢走。
图片来源于网络那时的杨过也仅仅只是杨过,看着尚在襁褓当中的郭襄,再看看自己衣服的左袖空空,杨过心中想着,不知这姑娘长大之后是否也会像她姊姊的一般蛮横无情。虽然有恨,却终究不愿意伤害郭襄,更不愿意将这小小婴儿拿去换绝情丹的解药。哪知十六年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是如此“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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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二小姐后来曾有过感叹,感慨自己迟生了二十年,倘若妈妈先生她,后生的姊姊,那么她便也要去终南山,也要住进古墓,名唤大龙女,收小杨过为徒,如此一来二去,杨过便会对他好了。
只不过她又何曾知道,郭大小姐郭芙当年第一次见到杨过的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叫花子,是个衣不蔽体,吃了上顿没下顿,住在山洞里的野孩子。有人说郭襄爱上的是神雕大侠杨过,而不是屌丝男杨过。初期,确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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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读《神雕侠侣》中杨过被砍掉左臂的桥段时,在心中默默地骂了挺久的金庸先生,好好一位将来的绝世高手,盖世英雄就如此轻易地被一位女子砍去左臂,成了一个残废。
后来时间久了,才明白金庸先生的一片良苦用心。如若当年杨过不断臂,就还只是那个把爱情看做高于一切的二楞青年,自然不会成为日后为国为民的神雕大侠,英明如风,散满广阔神州。
所以郭襄也不必说什么相见恨晚,时间刚刚好,才是真的刚刚好。
后来襄阳城破,郭靖夫妇战死,郭破虏也随之而去,姊姊郭芙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也嫁得如意郎君,至此,郭襄孑然一身。独自一人,背倚天剑,闯天涯,寻神雕大侠。
当年在华山顶,杨过对襄儿说,将来你来古墓,自然我和你龙姊姊是十分欢喜的。郭襄大喜,虽然对杨大侠万般仰慕,却也从内心祝福他和小龙女,只这一点,便是很多女子所做不到的。可是,哪曾想,华山顶上的那次告别却成了诀别,郭襄此生再也没有遇到过杨过,是遗憾么,是,却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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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十六岁那年,郭襄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闯江湖。受爹娘之托,前往终南山邀请全真七子参加英雄大会,共同商讨国之大事。和姐姐一起,郭襄天性善良,心肠也很好。
途径风陵渡口,便真的再也走不动了,因为在酒楼中,她第一次听到了神雕大侠这个名词和神雕大侠的种种英雄事迹。十六岁的年华,萌生了情愫,当然仅仅只是仰慕,和后来的爱慕自然又不同了。
郭襄是幸运的。想当年,在张家口,小叫花子打扮的黄蓉第一次遇见了来自大漠的土豪郭靖,那时的黄蓉也差不多就这个年纪吧,受气从桃花岛出走,她给郭靖的第一印象和好字是万万沾不上边的。将郭靖好心赠与的包子顺手扔给了门外的狗,黄蓉是幸运的,因为郭靖是那么专一,此生只爱黄蓉。郭襄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他遇见的是大侠杨过,而不是那个只懂男欢女爱的杨过。
图片来源于网络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说是误了终身,确也没误终身。24年之后,郭襄创立峨眉一派,成为祖师爷,终究是没有等待一辈子。不论曾经有多么深情,如今都已化作一声声叹息,于千万人之中,终究是丢了你。
说是误了终身,确也没错。杨过因为相信当年绝情谷黄伯母随口而出的“东海神尼”,花了十六年的时间来等待消失的小龙女。而郭襄却用了24年的时间来寻找她的神雕大侠。此时的郭襄肯定是万般纠结的,不求能生生死死在一起,只求能见你一眼,只要见你我就欢喜。
不是仰慕,真的是爱慕。为爱低到了尘埃里,24年的时间,当年在华山顶种下的相思的种子早已不知道长成何种境地。即使做了峨眉一派的祖师爷,她也依旧没有忘记那年的风陵渡口,她给自己的徒弟取名风铃师太,为什么是风铃的,想来她到底是没有办法忘记十六岁那年的神雕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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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射雕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倚天屠龙记》中,金庸老先生借别人之口,终于道出了郭襄的归路
俞莲舟道:“恩师(张三丰)与郭女侠在少室山下分手之后,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恩师说,郭女侠心中念念不忘一个人,那便是在襄阳城外飞石击死蒙古大汉的神雕大侠杨过。郭女侠走遍天下,在四十岁那年忽然大彻大悟,便出家为尼,后来开创了峨眉一派。”
真的是大彻大悟么,十六岁那年的风陵渡,一起去捉灵狐。十六岁那年的襄阳城,三件生日礼物,那抹天空中的烟花,真的能够忘却么?真的能轻易忘却么?我想是万万不能的,不仅不能忘,而且也不能说了,因为四十岁的郭女侠和十六岁的小郭襄又是大大的不同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风陵渡口,三枚金针送到了郭襄的手中。杨过道,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小龙女了。请你莫怪。将来你有什么事,拿出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刚说完,第一枚金针就从郭襄手中递了过来,我要你揭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当面具缓缓滑下,郭襄算得上是真正的一见杨过了。接着第二枚金针又送到了杨过的手中,我要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不能不来。一副小孩子的嘴脸。
杨过虽然答应了,却不免有所不快。我神雕侠是何种人,我的金针难道如此没有价值么?大侠就只是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哪里知道小女孩的心思呢?
等到后来寻小龙女不得,杨过从绝情谷一跃而下,郭襄也还是跟着一跃而下了,掏出最后一枚金针,第三个愿望,我希望你不要死。
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龙姊姊了。
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至此,三枚金针悉数归还,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