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之王（四）
10
很大的、没有隔断的空间，一眼可以望见尽头的落地窗。
说这里脏乱差，当然是委屈优大人了。只是从素白的玄关，到黑白方砖的客厅，到黑毯白布的玻璃茶几与哑光沙发……地上堆叠无数个未开封或已开封的包装袋，袋里的东西散落各处，几件西服套装随意扔在沙发上，淳太还从中看到了昨天凌晨的那件无尾西服。
但是……但是歌舞伎町帝王牛郎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
他曾经在小黄文里妄想过“真夜”的家，应该有一个专门的衣帽间，上衣、裤装、饰物各占一面墙，并且，出于某些特别爱好，还有两架各式各样的领带……
“衣帽间在哪里？”淳太一边往里走，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乱象，不懂就问。
“衣帽间？没有衣帽间。”优很自然地回答。
“为什么？”
“我衣服很少嘛，要什么衣帽间。”
“……”
“衣柜在那边。”
淳太走过去，打开柜门，噼里啪啦无数他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砸了他一脸。他半倒在地上，扶了扶眼镜，说：“我知道了。”
11
衣物暂且不论，首先是奔去放洗澡水，伺候优大人入浴。
待优终于泡完澡从浴室出来，却见清水淳太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里边，一个个地打开顶柜细瞧。
“你这是要偷东西？”
淳太吓了一跳——优皱皱眉，这个小男生，每次和他说话都好像自己要强暴他一样，戳一下就能抖一地的毛。
淳太亮出了手中的小本本（又一个）：“我想记下来需要添置什么东西。”
“我这有什么缺的吗？”优不能理解。
淳太顿了顿，尽量简洁地说：“缺很多。”
优耸耸肩，不管他了。专注新工作的淳太这时候才发现优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露出了纤细的锁骨和精实的胸膛，也许是在浴缸泡太久的缘故，湿润的肌肤上透出微微的红，好像是在他的注视下羞涩了似的。
——最后一句是淳太自己脑补的。
他默默地转过身去，劝诫自己不要唐突佳人。
“你可以住在这里。”沙发上的优一手托腮地思考着什么，突然发话了，“虽然以前的家政人员是不让住下的，但你毕竟欠我钱，不能让你跑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淳太只能尽量诚恳：“请问我睡在哪里呢？”
“客卧。”优随手一指，“顺便一说，我今天的早餐要吃法式的。”
法式的？这个指示太过模糊，淳太还想多问，优已经往主卧的方向走去了，一副日本第一牛郎要休息了的模样。
第一天工作而已，穷追猛打不太好，何况优先生已经工作了一整夜，一定很疲劳了吧。淳太心里想着，只好对着优先生说了一句：“那，祝您晚安，优先生。”
那扇纯白嵌着黑色方边的门关上了。
淳太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的无数条待购的食材物料，和角落里的一句：“从未开伙过的厨房，就像不动产展览会上的标本一样，空虚地纯净着。”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