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文品·征文】‖那年

遗憾的是，我竟不知自己是何时长大的。又或许，我们一生都在成长，直到老去、死去，然后带给别人关于生命的思考……

我轻拔过母亲头上的白发，见过父亲远去佝偻的背影，切身体会过理想的骨感;可遗憾的是，我竟不知自己是何时长大的，可我已然长大了。

于是，我便用力去回忆，去寻找成长的蛛丝马迹。直到记忆回到那个夏天，也停留在那个迟夏，我想，那是我最早感受到死亡带给我生命的反思，于是我后知后觉的将其定义为成长。

那就从那年冬天说起吧。

那年冬天，南方下起了少见的大雪，可离去的人将永远只记得一九七六年的严寒和那年石头上的冰柱了。那严寒是她告诉我的，从她的话中，我尽力想象着连雪松都难耐的严寒，只因死亡的到来。

而因为她的离开，我却要亲身体会没有她的冬天里萧瑟的寒风和委屈的冷意。那是二零一零年，我还不到十二岁。

那年的冬天是如期而至的，那时我脑海中本已渐渐淡去了关于夏天的那个不期而别。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晚上照例不早不迟的睡下，第二天六点，天还没亮，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却是不轻不重的踏着，能感觉到，雪还在下，脚底沾满夜雪。

雪仗是在那天傍晚时分开始的，最开始只是将雪球打在黑板上，后来不知是谁开始将雪球打在课桌上甚至人身上了，于是，教室里的气氛仿佛在一瞬间燃到了顶点。

突然，一个姑娘突然开始抽泣，原来是被一个不知来路的雪球打中了脸庞，于是安慰的人越来越多，于是那姑娘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可这一切暂时与我无关，那会儿我正在抱着大家的作业本回教室的路上。

等我进到教室时，哭泣已经停止了，一切看似如常，除了那雪球融化的痕迹和明天那姑娘青紫的眼周、以及同她前来的她的奶奶。

班主任找到我时我是一脸茫然的，所以当不知道谁打了她的宝贝孙女的奶奶一副唯我是问的语气质问我时我的眼睛续满了泪水，多年以后，我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想到奶奶而在说出那句话后转身走人的瞬间泪如雨下。

“我不当班长就是了。”说完这句我就走了，因为我已经说完了所有我自己以及作为班长能说的话。班主任还在和那位奶奶解释，可我不想听了，甚至在进教室前用力擦干了泪水，因为我不想哭了，谁又会为我的委屈出头呢？

原来成长就在一瞬间，在我意识到即使委屈也得自己消化的一瞬间。可我早该知道的，从她还未离开之时。

她是如何倒下并不省人事的没人看到，我所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她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变成了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人。那时的自己甚至都有一点害怕，所以当小叔让我去她的床边和她说说话时，我胆怯的慢慢的走过去，带着哭腔的喊了句奶奶，我那时没有想过，那是我最后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她了。

当我喊完以后，我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她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但她什么都知道。

我曾无数次忏悔或遗憾于我当时的犹豫与害怕，因为那是奶奶，是哪个陪伴我整个童年的老人。

我永远的失去她了，可我好像又没有失去她，我曾在梦里见过她，她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头发也长长了；我曾在我们这个世界见过她，不过不是完完全全的她，她们和她有几分神似，而且她们都没有认出我。这样也好，至少我又看到她重新健康的生活了。

关于奶奶我记忆所剩不多，但却记得深刻，这就是延续，我应当值得庆幸的，因为我拥有过她，而对于我失去的，也将变成我成长的，我已然接受这一种成长。

后来，那一年，又一个陪伴我童年的老人在刚挺过寒冬的第二天去世了。那时，接踵而至的死亡虽刻进心底却没惊起多大的波澜，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才惊觉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健康，一切不过是侥幸的生活。

这便是死亡所带来的思考吧，我将至称其为瞬间的成长。而关于长大，我将其定义为开始回忆往日的美好，开始怀念远去的故人。

至于其他，留给那年，留给那时的自己，轻轻回忆便好，毕竟人生长长短短，一生也罢，瞬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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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创办:无_穷                                                                                                                      专题主编:崾跌图                                                                                                                    专题编辑:若欢哟、琐事乌托邦、R小鲸、失恋的陈拾、宁清曜、小米_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