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2016-09-05 本文已影响0人
朝芸
第一次见到他,她穿着跟身体极不相称的白大褂,空荡荡的。胸前的口袋上挂着一只黑色圆珠笔,口袋里揣着一个精致的小本子,天蓝色的。病床上的他,沉默的埋头写写画画,被剔得光光的脑袋隐隐可见青色的发根,隐约有青筋鼓起,像汹涌的海水,快从血管里喷薄而出。偏偏,他又那么安静的沉默着,专注于笔下。
她打量着他。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白皙而干燥的皮肤,走近了,还看得见他纤长的睫毛,扫过宁静的阳光,疏离的低垂。他挽着衣袖,蓝白长条的病号服宽宽松松的,虽然大,却并不显得空空荡荡,服帖而乖巧。
那时候,她连实习医生都算不上,只知道跟着老师,老师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也不多问,她甚至从来也不想,不问为什么,不问做什么。那天之后,她每天都会去他的病房里待一会儿,都是跟着老师去。他是老师的病人,她是老师的学生。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别的学生跟她一起跟着老师。每次看过他之后,她都听那些学生说,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人。
她第一次跟他说话是他主动叫住她的。她是个安静又害羞的女生。那天像往常一样,他抽完腹水,轻轻微笑着跟老师道谢。他们准备离开,他叫住了她。他叫她的名字。在大家微微诧异的目光中,她留了下来。
“你好”还是他先开口说话,他对她笑。
后来她在她变成温婉妇人回忆起他们第一次交谈的时候,她会用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如流风之回雪来形容她那一刹那的感觉。这个男孩儿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