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清欢作别阳
大概每个人都会遇见一个惊艳了自己半生岁月的人，然后遗憾整个余生罢。
在叫清欢宿的民宿小酒吧，可能大白天人比较少，里面就一个小姑娘坐在吧台和老板兼调酒师攀谈道：“阳哥，你昨天还没说完，后来你们怎么样了”陈阳暗淡的眸子似乎波动了一下保持原来动作一动不动随意的摇了摇头。
“没有后来？你不是喜欢她么？难道没去找她？”看着嘴里喋喋不休讲话的的小姑娘和往日她的身影叠合在一起，她们性格真的有点儿像。在旁边讲话的少女叫欧月，是偶然一次旅行中认识的非死皮赖脸的上赶着给他做民宿设计师的，民宿设计建造好后便赖着不走了。这两天还从自己合伙人强子哪里听说了他的故事，现在整天缠着他讲。拿起一杯青稞酒狠狠灌下胃有点麻木心却好受了许多，又不急不缓的的向少女讲完了一整个故事。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遇到一个长得像极了她的陌生人袒露自己藏了许久的心事儿，大概积攒了太久太久的心事太需要有人倾听了吧！
看着猛灌白酒的陈阳，欧月拿起自己做的鸡尾酒递给他。陈阳礼貌性接过来只是放在一旁仍旧端起青稞酒。她问：“阳哥你酒馆有各种各样的酒，为什么你只喝这么单调的青稞酒？”他摇摇头苦笑。当天陈阳头一回失态的喝醉了，他梦到了那年，梦到了魂思梦绕的林清欢…
她好像在耳边轻轻告诉他要快乐，可没有她谁给他快乐。
他们……
1、
那时的林清欢懒洋洋的在天台晒着太阳，脸上慵懒安逸。只是那光头在阳光照射下也像渡了层光圈。“清欢姐姐，我们又有小伙伴了，是好看的小哥哥呢。”一个小胖子跑过来嚷嚷道。
林清欢慢慢起来伸了伸懒腰，慢腾腾的走向小胖子，揪起一只小耳朵抱怨小胖子吵到她午觉了。在医院的走廊上面边走边絮絮叨叨讲为什么吵到她睡觉，很多护士和医生都见怪不怪了，这两位小祖宗平时就这样。把小胖子提溜回病房时，一号靠窗病床多了个人，由树荫虑过的稀碎阳光投射在少年白皙的脸，翻书的手指随着她进来而略有停顿，抬头望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像周围不存在人一样。
“嘿，小子你叫什么？”林清欢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拉着小胖子一齐坐在旁边病床上问他。
“陈阳”盯着一大一小的光头莫名有喜感他将拳头抵在下巴轻咳一声回答。虽然是短短两个字但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多是悦耳和熟悉。
“那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病友了，叫我清欢就好，白茶清欢无别事的清欢哦。”虽然被盯着看了光头样子可少女丝毫不在意挠了挠后脑勺调皮而不失温度介绍道。摸完头才察觉今天没带她的飘飘假发，心里恼了一遍就冲病房了。陈阳有点莫名其妙很快他就发现少女带着一头长发进了病房，小胖子在床上笑嘻嘻问道是不是因为有小哥哥了她才带上了假发。被小胖子拆台后林清欢扑过去一阵打闹。
多日以来陈阳和林清欢渐渐熟悉加上小胖三个人打成一片，林清欢好像一个开心果的存在，不仅是他们连带着一些医生和护士都被她逗得笑哈哈。陈阳甚至觉得他心里的灰暗慢慢被她驱散了陈阳眼里的林清欢是阳光的快乐且没心没肺的样子，有时候做完透析都能笑着跟他开玩笑。林清欢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父母，他一直以为林清欢是与父母不和，没想到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她平时待小胖父母的态度都比对她父母好过几百倍。那次如往常一样透析过后她父母来看她，这次不是站在病房门口而是进了病房，在病房里林清欢和她父母又上演了经常那一幕，她对着父母大吼:“林董，这里不是你的公司，这里不欢迎您。”前一秒还和小胖打闹其乐融融的林清欢看到父母时脸上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她甚至将病床上能扔的东西都丢向父母。林母抹了抹泪上前打算抱抱自己女儿，不曾想林清欢将将被子蒙在头上完全不理。“林清欢！”在林父大声指责前，林母慌忙拉走了林父。俩人像往常一样又被女儿用冷漠推开了。其实那天下午她父母走后她顿时安静的不像话，陈阳认为她需要安静也没去打扰只是拿一本书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小胖子也有眼色的没去嬉闹乖乖睡着。晚上陈阳口渴打算去接水喝时候发现林清欢不在病床上了。
她常去的几个地儿都没有人，陈阳一个个搜寻也没有发现林清欢究竟去哪了。动静吵醒了旁边的小胖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阳哥哥，姐姐应该是去天台了，她有钥匙。”陈阳跑去天台时看到这样一幕，在角落一个旧沙发上，她抱着自己静静坐着，望着天空零散的星星。像极了一只寂寞的孤兽，陈阳心里有种叫心疼的东西溢了出来。“我从小被我爸妈丢在姥姥家，十三年里我见过他们的次数可以用一只手数的过来，小时候我经常被同学们叫野孩子，没人和我真心做朋友。这些我都不在意仍旧期盼他们的爱。后来姥姥去世了我被带到了他们身边，我以为我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获得他们的爱，可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公司继承人而不是女儿，他们没有给过我一丝来自父母的温情。以前我努力学习也努力获得他们的认可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爱，然而并没有。可能别人羡慕我所有物质条件，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我爸妈事业高峰期他们感情一度破碎，有时候我夹在俩人的中间像个棋子，制约他们不分离的那种。后来我第一次查出癌细胞病变扩散后他们开始把注意力转向我了，那爱里面夹杂着愧疚和悲伤，因为他们知道可能某个时刻我就不在这个世界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好不了我就不会给他们期待，他们开始为了我放下了所有忙碌和工作，为了我跑遍国外知名医院。你说我傻不傻以前期望爱可现在我不想被他们爱，我怕享受了这份爱留给他们的却是黑发人送白发人的悲哀。”陈阳只是静静听着林清欢的低低控诉，后来由抽噎转为大声哭泣，伸手拍了拍后背安抚了她的情绪。林清欢告诉他自从拿到医院天台钥匙后，她无数次想从这里跳下去，因为她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陈阳大声告诉林清欢说他曾经也想过这样结束自己短暂又无聊的生命，可一想到母亲的期望和周围人的关怀他必须活下去，他坦言了抑郁症带给他的一切，林清欢原本绝望失色的眼神转变成了惊讶和一种看不懂的情愫。明明是来安慰她的，不曾想最后反倒成了林清欢安慰他。最后将梦里还抽噎的少女放到病床上，只是经过了这件事，俩人有意无意间关系近了好多。林清欢会买来一些有关如何克服抑郁症乱七八糟的书放到他床上，会整天拿一些有关心理方面的问卷让他做。原来除了母亲还有人会在乎他的生命。他偶尔会带她去校园蹭蹭课，给她介绍认识他的朋友。他那些“不正经”的室友经常挤眉弄眼开他和林清欢的玩笑，她每次也是玩笑着应对。
2
病房里时常和她玩的小胖其实就是一个八岁大点的小朋友，可能抗癌的激素药吃多了显得有点胖，林清欢刚住进来就起了外号叫他，他看的出来林清欢和小胖之间那种惺惺相惜的友谊。他记得小胖病发那天林清欢的恐惧，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一遍遍问这他小胖到底有没有事？陈阳轻轻拍着她安慰着告诉她小胖没事。那时候陈阳觉得自己成了她唯一的支撑点。他一直陪她等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请你一定要救救他。”小胖子的母亲在急救室门口一遍遍恳求。“赵女士，请尽快进行骨髓移植，您孩子这个已经拖不起了。”医生官方开口道。小胖子出手术室已经凌晨了，他们俩人毫无睡意都静静陪在小胖子妈妈身边无声安慰着，小胖子的妈妈满目愁绪。后来小胖的骨髓移植手术最终还是安排在下周，没人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骨髓捐献者，但是他们几个人对这场手术都期待满满。
还没等小胖手术，他告诉林清欢想带她去西藏，他说可以去西藏为小胖子祈福说不定他们从西藏回来小胖子就活蹦乱跳了。小胖子醒来后也希望他能够带林清欢去西藏，经过小胖子撒娇的规劝林清欢同意陈阳去西藏，俩人经过一夜的旅行小攻略的策划决定的第二天就踏上了行程。临走时俩人特意陪小胖子吃完早饭，关上病房门时陈阳看到小胖子眼底的无奈不舍还做了一个强壮的动作给他们看的样子他心底泛酸，他突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终于踏上了行程这对于林清欢来说是最自由的流浪，她在路上显得兴奋又快乐。让陈阳放心的是林清欢一路丝毫没有病发的症状更没有高反，还和几个在火车上认识的驴友打成一片，现在即使是说话眼睛里面也闪着亮晶晶光芒。
在火车上因为无聊大家凑一起打起了牌，一个驴友在看陈阳发呆一直盯着林清欢看，那个人恶作剧调换了陈阳的牌喊道:“小陈你输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当时选的是大冒险，几个驴友开始瞎起混非要他去亲在场异性，他当时尴尬脸红的坐在一旁没行动，那几秒未曾反应过来时嘴巴上已经覆盖了一个软糖一般的东西，虽然轻轻一下也甜的诱人。陈阳的心漏了半拍心底灰暗的土地好似破土了一个嫩绿的芽儿。“呶，陈阳的大冒险我俩完成了。”少女苍白的脸色夹杂这淡淡的粉不敢实现撇到别处的别扭让陈阳从心底欢喜。旁边驴友一直劝陈阳作为男孩子要学会主动，他听的很受用甚至觉得说的有点对。
陈阳选的第一站是纳木错，因为林清欢提过最想去西藏纳木错感受它的圣洁和美丽以及夜晚璀璨的星空。和几个驴友分开后他们就去了纳木错，第一晚因为太累了就住在藏族大叔的民宿里，林清欢是个话多的一直和藏族大叔热情的攀谈平时话不多的他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对话，时不时看着旁边精彩熠熠眸子里泛着光芒的姑娘。作为老板的大叔也是个性情中人一直说着藏族的风土人情还特意拿出了自己酿造的青稞酒给两人尝。只是虽说杯中大多酒由陈阳喝了，可林清欢这小酒量小酌了一点就已经趴下了还直言青稞酒太好喝。
第二天大叔给他们安排了纳木错的旅游攻略，当天晚上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纳木错的星空，真的是语言无法表达的那种震撼之美。林清欢问过他纳木错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如果以后她不在了会不会去比纳木错还美的天堂，他调笑骂她是个笨蛋还说已经没有比纳木错更美的地方了，如果真切的向往天堂希望她以后可以生活在这里成一个藏族小姑娘。那天虽然夜里温度很冷，可林清欢将惧冷的陈阳拉出了帐篷，她在星空下如同精灵一般奔跑，陈阳跟在身后用相机记录了一张张身影，最后一声大喊林清欢转身与他出现在了同一个镜头下。假发被吹的飘起脸上笑容惊奇的绽放，陈阳想那一个模样他会记一辈子吧！后来他静静抬头仰望着星空时少女站在他面前怔怔望着，她的眼神似有星河闪过，陈阳察觉过火时他已经吻在那个软糖一般的嘴角了。
那晚俩人又喝了藏族大叔临走时给他们装的青稞酒，醉酒后的林清欢向陈阳絮絮叨叨的描述了太多太多她的未来。她说过想在西藏在纳木错附近开一家民宿酒吧，当时他还问什么叫民宿酒吧，她直言他太笨还特意解释说是民宿和酒吧的集合体，她说自己喜欢跳舞所以一楼为最热闹的酒吧，二楼为大家提供最有藏族特色的住宿环境甚至民宿布置场景细节都与他讨论了。她说她喜欢青稞酒的清香醇厚和甜绵回味，要求酒吧的特色酒一定得是青稞酒。她说她还想再次站上舞台踮起脚尖接近她的梦想继续做舞台上最美的小天鹅，她想完成自己的舞蹈梦想，
没想到酒醒后吃早饭的林清欢突然晕倒，接下来的旅行打算也慌张作废，陈阳将她带回了医院。是白色的消毒水味唤醒了林清欢，她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睁眼后是父母一脸担忧的面孔，她虽是撇了撇头过去但眼里似乎比以往多了些许温度。望了望一旁的空床位不等她开口问刚进来的陈阳就说小胖手术成功已然去国外修养了。林清欢还嘟囔小胖怎么不够义气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虽然这次逃跑身体萎靡了一些但精神气比以往都好多了，现在仅剩下陈阳与她一起了，更多时候是她在闹陈阳在一旁笑。这次回来之后林清欢好像变了许多，也开始慢慢接受与父母的相处，林爸林妈的眼中也多了些许欣慰。
3
隔了几天林清欢突然问他小胖究竟去哪了，他在一旁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强调小胖是真的去修养了。她没有再继续问只是紧紧攥着一张病危通知书眼睛直盯着他。他最终还是告诉了林清欢真相了，小胖那周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已经快不行了，骨髓捐赠不过是大家用来瞒着她的借口。是小胖不想让林清欢察觉到死亡，就跟大家一样给了她一个善意的谎言。陈阳意识到这样的谎言对林清欢而言过于残忍了，那天林清欢第一次向他发了脾气，她骂他甚至咬了他。他当时一声没吭因为他知道那种欺骗对于林清欢意味着什么。以后林清欢的笑容少了好多，有时候甚至是刻意装作很开心的与大家说话。一时间周围的护士医生都有察觉到这种变化了。
令她开心起来的是某一天他将一份海报递给她，那是一个省台举办的舞蹈大赛，陈阳心里一动看着又燃起灿烂笑容的林清欢有一瞬间心虚。
“陈，我想参加！”林清欢用肯定语气向他说。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一个好字。
那时起陈阳就陪她溜出医院去练舞，那个在舞蹈室跌倒又爬起来的姑娘倔强而又执着的身影如今仍历历在目，林清欢不知道当时陈阳是怎么和父母亲沟通的，他们为她初赛报名了。陈阳看的出来那段时间林清欢虽然满心欢喜只是有些动作显得无能为力，在舞蹈室她一遍遍重来也一次次摔倒……他不能也不敢去亲手扶起她，她的骄傲不允许让别人看到她懦弱的一面，所以只能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做一个参观者。虽然每天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练习可对于林清欢愈来愈艰难，她晕倒的次数几乎在叠加。林清欢没有告诉他选的是那一个曲子，直到初赛开始那天，舞台黑色幕布下一束灯光照着白色的身影，现场欢愉气氛顿时散去，她如一只白天鹅忧伤地抖动着翅膀，立起足尖缓缓移步向舞台中央走去，黑漆漆的舞台如同静静的湖面，抑郁的旋律响起是白天鹅突然受了严重的伤，好像是与世界告别的哀辞，那种眼神好似从远方就能感受那种哀伤，但它不屈不挠不愿就此放弃生命渴望重新振翅飞向天际。它眼神又燃起了希望，它缓缓的活动起翅膀，慢慢的、慢慢的立起足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飞跃，试图飞离湖面。是生命在呼唤着她奋力与死神拼搏，它渴望天空。于是它终于奇迹般地展翅旋转飞翔起来了，生命的光辉重新闪现。但由于精疲力竭，白天鹅终是缓缓屈身倒地，渐渐合上了双眼，最后她在颤抖中睁着眼睛遥遥望着属于它的天际。随后，慢慢地闭上双眼默默死去。原来她选的曲子是《天鹅之死》，她是在诉说她自己。林清欢表演的白天鹅濒临死亡的那个眼神有不甘不舍和对远方的渴望，顿时陈阳的心乱了。曲子已终了，可天鹅好像永远留在了舞台上面，林清欢一动不动的俯在舞台上，首先是他感觉到不对劲的，她确实是撑到了最后表演完毕那一秒就晕了过去，当时现场一阵嘈杂打乱而林清欢最后的意识里看到那个人为她飞奔而来将她拥入怀里。
虽然强撑完成了比赛，可林清欢开始被医生禁止出院。虽然不让出医院林清欢还是在阳台上偷偷跳舞，每次还拉着陈阳。陈阳看着她只有在舞蹈中才露出笑容的林清欢便也由着她去了。她也开始慢慢和父母说话也不再排斥，她能慢慢转变陈阳心里暗自高兴。虽然晋级了但如今身体情况不允许继续参加了，他特意去订做了一个小天鹅样子的奖杯送给她还告诉林清欢他心里所属的冠军一直都是她。他看的出来林清欢看到他奖杯时的欣喜。
有句话说的没错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记得七夕那天林清欢将他给的满天星扔在地上，撕了被她贴在床头俩人的合照、砸了那个小天鹅奖杯并质问他究竟为了多少钱才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当时她眼中的冰冷让陈阳慌了，他不知道该说他后来不是为了钱陪伴她，可一开始就是因为钱才接近。林清欢将他和林父签订的合同丢到了他面前，他没有再去解释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最后他逃一般的跑出了病房，他不敢去面对她。只是他没有看到她的眸子里已经生机缺缺了。此后他再也没见过林清欢，他回去找过她，可医院病床已经换了人，她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她父母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了，卡里的三百万证明她确实出现过他的生命中。一个月后林清欢的母亲亲自来找他，依旧高贵优雅只是平添了几分沧桑和老气。她只字未提林清欢只是将一封信交给了他。到现在还仍然记得那封信的内容。
陈
你看到这封信时候可能我已经去了那个比纳木错更美的地方，也不知道以后的岁月里你还能不能想起我。最后的日子我想静静一个人走完，我不能让你看到没了呼吸的林清欢，难道我不要面子么？你不用对我愧疚也无需愧疚，我父母雇佣你开导我的事情其实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你夹在书里的合同我早就看过了，亏你还藏来藏去的。
那份蓝色的满天星花束零零撒撒在地上时我的心也就此零落，其实我最初见你不是在医院，是在学校晚会上你开导的那只小天鹅，是在街上塞给我广告单的布朗熊，是心理咨询室的一次次擦肩而过。
我看到了你刻意放在我旁边你和我父母的聊天界面、在你带领下听到了我爸妈的心里话，在你和我父母的策划下做了一直最想做的事情，开始慢慢感受世界的温情，也看到了你保存起来放到钱包里我俩的合照。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孤军奋战与病魔斗争，我突然舍不得离开了。纵然我不在身边了，你也记住我是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了某个地方。我希望你快乐。
遇见你后我想很好很好的活着，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再也没有时间去明白你是我的救赎还是喜欢。
此后，望君珍重！ 清欢绝笔
信中掉出来一张当时被撕了却用胶水黏贴的照片。
两年前学校的元旦晚会上陈阳当时在学生会负责后台秩序，不曾想节目表演完毕整理时看到一个“小天鹅”在后台哭，原来是因为练习了好久的舞蹈可突然被父母禁止不让参演，他秉持着心理咨询师的责任心悄声开导了一番。最后因为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了那只“小天鹅”她噗嗤一笑递给他一个苹果酬谢。他一向对陌生人不甚在意再者后台的灯光也比较微暗所以没注意那个小天鹅长相，原来他们一早就相遇了。在医院遇见他应该是他每周都得去看心理医生去拿药，说来很神奇他一个学心理咨询师的人却有严重抑郁症。
后来他是怎么记忆林清欢的呢呢？大概是因为那锃锃发亮的光头，还是明媚的笑容呢？他一直家境不好，母亲为了供他读书干很多工作，在一次意外中猝死。他的好父亲是个赌棍，他大三期间欠了巨额赌债，他被恐吓要钱几乎抑郁症自杀，只是偶然机会下的一次兼职中认识了林清欢的父亲，他雇佣她开导自己女儿让她从新燃起生的希望。他原就被债务和一次次的恐吓逼疯了，于是他答应了这份工作。张口三百万的雇佣费够他还清父亲欠的巨额赌债，够他去国外心仪大学进修。起初是因为钱才一步步走进她，直到后来她带给了他许久不曾有的快乐，他渐渐走出了曾经的抑郁。和林清欢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其实他最初见林清欢是医院楼下的小公园，那天她没带假发顶着蹭蹭亮的光头喂一群流浪猫，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叨要教几只小猫跳舞，他因为下午还有课就没停留太久。后面在天台的旧沙发上他偷看了她写的日记，好像从那时起他开始心疼起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姑娘了。看着她对抗父母却自己背负了那种心痛，他一次次设计让林清欢知道林父林母对她的爱;包括在纳木错他无意间让林清欢看到他和林父的聊天记录，那些拳拳父母深情打动了林清欢的心，她慢慢接纳了父母。小胖的情况最先是林父告诉他的，小胖于林清欢而言是那种精神的寄托和陪伴，他难以想象如果林清欢看着小胖去世了会不会彻底丧失对生的渴望。于是他们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就连小胖也参与了。其实在他们到纳木错的那天小胖就再也没了生机。他带林清欢去西藏那天看着小胖的眼神，陈阳心想他是自私的吧！但为了林清欢他也只能这样自私。那次省电视台的舞蹈大赛最大赞助人是林氏集团，与其说是赞助不如说是林父林母举办。是他告诉林父林母林清欢的梦想，所以他们想让林清欢在最后的日子完成自己的梦，参赛都是她父母默许，比赛那天林父林母望着自己女儿在台上的一举一动有悔恨、惋惜更多是打从心里的不舍。七夕那天他是想给林清欢坦白有关雇佣的这回事儿，然后再向她告白的，可被她先知道了藏在书里的合同，一切幻想就此破灭。他亏欠了林清欢许多，也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认为他们都将彼此当成了救赎。他也坚信时间是愈合旧伤的良药，可过了这许多年他依旧放不过自己。
她走后陈阳撕了那份来自国外的录取通知书，为父亲还了所有的债务。开始辗转各地去了她写在日记里的所有地方，最后来到西藏他开了一个叫清欢宿的小民宿，如果林清欢还在一定惊奇那个里面的设计和她曾说过的分毫不差。民宿楼下是小酒吧，酒吧的主打酒是他亲自酿的青稞酒。
陈阳第二天酒醒后他的合伙人强子开玩笑道:“你太不懂风情了，看不出来小姑娘看上你了么，还婆婆妈妈对小姑娘讲了一晚上你前女友。”
陈阳只是笑笑没有开口。
后来强子和欧月在一起了，他依旧守着故事和小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