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理想前进(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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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了婚,就可以佐证我以前的作风不是“潘金莲”,满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吴医生把我当宝贝来宠的日子——当时在子霞家相亲,他就离不开我,说我嫁给了他,就弥补了他以前的损失,要好好待我,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巴了,我才不顾母亲的反对,嫁给了他。他的弟弟还在读书,还要养家糊口,这么困难也寄回伍佰美元给我们——信里还说他博士毕业后,来帮助我们。我读到这里很感动,但不幸福,尽管他信里对我和他的哥哥吴医生是满满的祝福——因为当时吴医生把我搞定后,他说他要是年轻的话,他才不会要我呢!这成了我心中的一道坎,但我要努力跨过它,因我别无选择——朝前看、朝前走,去创造幸福!
现在,我作为国营企业的已婚女职工,享受到了早就应该享受的福利,像正常女人一样的生活权力——分得了18平方米(包括厨房)的母子宿舍,尽管像鸟笼一样的窝窝,我挺高兴!从此,我有了家——有丈夫保护的家:我的港湾、我的希望、我的未来。
母子宿舍共两层楼,青砖简易房:一个门口对应一个窗户(不包括厨房窗子)共二十户人家,每层十户。我居住的是进口处的一楼第一间10号,一楼的其它住户都要从我家门口经过;过道不足两米宽,边上有青砖护栏;其下面是约两米高的堡坎,有个水沟,连着坝子,坝宽不足五米,边上有一个公共厕所,刚好对着我家的门口,是周围居民必须去的地方。厕所背面是陡坡,长满泡桐树,其沿线是围墙,里面是车间,在坡底。
一条窄马路的两边是职工宿舍,它径直的尽头——母子宿舍的坝子。堡坎母子宿舍是工厂的地盘与农村土地的分界线,就像国际地标线似的醒目——农民的土墙瓦房立在自己的庄稼地里,比较分散。我们都与生产车间的尘烟、噪音做邻居。
1992年7月份,我被上级横办安排到联办化工厂的镀锌车间上班,其位置在山的半坡。可电大同学蒯科长仍不肯放过我,隔三差五地上来考勤我。幸好这里的负责人是工厂的高级工程师邰德生,都管他叫邰工,是他亲手设计建造的这个镀锌车间,为工厂生产的集装箱紧固件镀锌。由于镀锌车间属于有害作业,就挂靠在了联办化工厂。
自从年初工厂涨工资,蒯科长就与我不共戴天,我又没了工作将近一个月,促成了我的这桩婚姻。春节后,上级横办仍安排我在这里上班,蒯科长就百般刁难我,比如:她又叫我去泸州兑账,我说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再说,我已有身孕行动不便。书记找我谈过几次话:说我不服从蒯科长的安排,叫我下岗。书记与蒯科长还几次找到上级横办:辞退我,说当初没经他们领导班子的同意,硬塞给他们化工厂一团大麻烦,说我这种人臭名昭著,走到哪就臭到哪!梁主任就做他们的工作,我总算熬到了半山坡上的镀锌车间上班。
这里的邰工很欣赏我,他最瞧不起蒯科长,说她的长相就不是善人。邰工对我说:镀锌车间的毒性很大,叫我有事情就去车间,把单子拿回家去做账。
我曾经在联办弹簧厂跟蔡厂长的事情,邰工早就一清二楚了——原来蔡厂长最先在工厂的热处理车间上班,是邰工的属下。邰工说他人品差、技术差、靠的关系升了官;还说我又碰上了这样的电大同学,当然没我好受的。
现在的镀锌车间由邰工做主,他叫我放心;还说我是高龄孕妇,要注意保重,把娃儿生下来,就好了——他希望我生个健康聪明的宝宝。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特别能吃、能睡,容易疲劳,容易发怒。算命的说我会生儿子,吴医生把脉也是这么说的。我就特别踏实、特别顽强、特别自信、特别能自控。
记得离开电大同学蒯科长的那天,她幸灾乐祸地说我:“你这么行事,结果又如何呢?!”
蒯荫梅比我高一年级,有一个当官的父亲,母亲是教师;她作为家里的老大,居然没有下乡当知青,拜她父亲权力所赐,并安排在我们新建的国营厂读技校,后来考上电大,与我同班并同桌三年。
我明白:她问我的结果又如何?是说我嫁的吴医生,拿不出手。
我却回答她:“我的结果是:生个总统候选人。而你呢?”我把“总统候选人”故意拉得很长,声音也大,很自豪,像真的一样。
蒯科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是个宝气,神经病一个。而同办公室的小潘和小文,笑得呼天呛地——说她生的是一个千金!说我霸道要生一个总统候选人!
隔壁林科长闻声过来,说蒯科长:哪来的阵仗哦,眼睛水都笑出来了,跟哭了的一样!林科长还帮我搬东西到镀锌车间,说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镀锌车间毒性大,能够在下面,尽量呆在下面,这又不是她的办公室。我说是上级横办这么安排我的,天无绝人之路。
可蒯科长还是盯着我不肯放:起先邰工给她面子,后来邰工说她管得宽,镀锌车间你蒯科长当不了家,她就不管我了。
邰工是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中等个子,偏瘦,是因为他患有胃溃疡,妻子在厂子弟校教书。
现在我有家了,有避风港了,吴医生周末回来,他的弟弟果然寄了伍佰美元给我们。他很吃惊,说我那天的梦,好准哦!
其实是当时我读了他弟弟的信:哥哥是好人,最终有了好的婚姻。我就推断他弟弟会寄500美元给我们,是因为他家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得。但我不敢明说,怕吴医生多心,就用梦来代替我的推断。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官在起作用。
我猜中了“500美元”,高兴得无法形容,笑声特别响亮。他却愠怒起来。都说结婚有个磨合期,我又去磨合他:“我的梦应验了,当然高兴啦!再说,笑对胎儿有好处,你怎么会这样呢?”他说我懂个屁。
我想到:当时领结婚证就不顺,那天早上吴妈对我说过:他“只是脾气不好”。何止是脾气不好!才结婚,就让我难受够了——就连我们和子霞两口子一起婚游北京的时候,只要他不顺心,“只是脾气不好”照样爆发。
子霞老公却说:小张,这已经是够好的了;以前,他前妻弄好了饭,叫他回去吃,他还骂人家。现在他还帮到我做事情,叫我往好处想!这是婚姻的磨合期,都是这么磨合过来的。
子霞说我:挺不容易的。我知道这个话中话:如果没有她帮忙的话,我就没得这个资格享受这个婚假的。
在颐和园时,有个照相的最佳位置,却被照相师傅垄断了。我和子霞都觉得来一趟不容易,拿钱照一张也行。可是,吴医生死活不肯照相,尽管子霞劝他。我只好自己去照,因为对方不退钱。
我指着吴医生穿的短袖红褂子,叫子霞看:“这是他‘一百天爱情’送给他穿的,所以他不肯跟我照相。”他笑得“嘿啦嘿”的,得意地说:哪是嘛!
我说吴医生:心中有个红太阳,照得心里暖洋洋。子霞说我:好幽默哦!生的宝宝肯定聪明,像我一样。
“你来预测一下,我是生男还是生女?”
“吴医生说是儿子。”子霞冲着他,说我有孕在身,叫吴医生还是要合适点。
吴医生很是委屈:“我哪有对她不好的呢?不信,你问她。”他指着我说。
“刚才你们一起合个影,不是就好好的嘛!”子霞说他。
吴医生“噌”地一下,就像是怒冠冲顶正在恶斗的大公鸡:“她要怎样就怎样?难道不讲原则吗?!”
“好嘛,讲原则!我受够你了!我,不会跟你过一辈子的!照不照相又啷个?”我气坏了脑子,就像母夜叉那样发怒。
子霞两口子都说吴医生不对:为照一张相片,搞得这个样子不值得。他就主动向我道了歉,是迫不得已的道歉,因为这两口子跟他没完。
后来,子霞两口子都说:吴医生现在好多了,叫我不要性急,慢慢来;还叫我,以后不要再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好好过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子霞还对我说:吴妈很高兴,我给她们家长了脸,我比她的幺儿媳妇体贴人些。叫我不要听他瞎胡诌:哪有什么“百天爱情不爱情的”?她还叫我好好把娃儿生下来,这才是大事情,就当是为自己吧!我们这代人耽误的太多了。她说她还不是凑合的,堵人家的嘴巴。
我想起在颐和园“佛香阁”的情景:观音普萨,赐给我一名男婴吧!保佑我母子平安!我说子霞说的“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