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拓荒勇士（3）再梳国破家亡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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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再梳国破家亡史(二)
成英来到村口，召集乡民们说道：“这些天已有乡村城镇被屠戮，我料今晚或明早就要波及至此，与其粮草尽无活活饿死，妻女被淫屈辱而死，还不如奋起反抗轰轰烈烈而死。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今你们想死得比鸿毛轻，还是想死得比泰山重？”
“重于泰山，重于泰山……”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怒吼，声波倾及草木，叶落不止。似是宣告生命的凋零。
成英手一压，吼声戛然而止，叶落可闻。“四年前我请来敬岩先生高徒吴殳，不仅教我儿读书习武，闲暇之余还让他教授我四乡十三村义勇行武之道。几年下来这五百义勇排兵布阵也像那么回事，即便吴殳前年离去，我也未停止他们的训练。年前放他们在四周剿匪抗清，如今已壮大有千余人。前天王家被屠，我与十一家族长连夜相召义勇。今早得到消息，义勇昨日晚于唐村遭遇打草谷的一个满编牛录(三百人)，击杀牛录额真以下百八十七人，俘虏九十八人，余者溃逃。自损一百二十二人，是为一大捷。如今他们正携俘虏赶来。”
溃军回来添油加醋的说，李定国偏军已至，一举击败了他们。尼堪大怒：“竖子安敢如此欺人耶？”问及左右：“谁在常宁附近？”身边一个幕僚接口道：“图克坦固山额真在那。”(当时满洲八旗，每300人为1牛录，设牛录额真1人；5 牛录为1甲喇，设甲喇额真1人；5甲喇为1固山，设固山额真1人。)
“来人，即刻着令图克坦汇集本部人马，立即扫平常宁。”尼堪大叫“来人”时，立马出了一个亲兵跪倒在地听令。
“嗻，奴才告退。”亲兵说道。
图克坦接到大将军令，立即派出亲卫召集军队，辰时已经汇聚了十八个牛录约五千人马。图克坦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开拔，浩浩荡荡的向唐村杀去。一路上的乡镇村庄，就遭了殃。幸存者作鸟兽散，部分人聚集到陆家村了。
陆家村地势显要，是一块冲击平原，约有三里地。前依河傍湖，背靠雄山，只有一条七尺小道通向外界。必要时可退往山中，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都有豪强意欲得之。陆氏子弟到也争气，除天顺年间有过短暂易主外，一直掌握在手独立经营。
平时不过千余人的村庄，此时已经人满为患，村里挤下八千余人，田土上又聚集了三千余人，后方山上怕也有不下五千人，外边陆续还有人涌入。还好先前到来的十一村人大多把粮食带来了，不然突然涌入这么多难民，仅凭陆家的储备是远远满足不了的。
在清军到来之前，陆家村已经汇聚了两万余人了，大多是青壮年。不难想象，能有几个妇孺可以在清军的屠刀下逃脱呢？在义勇军带领下，近一万的青壮年以土木堵塞了七尺小道，并把近万老幼妇孺疏散于山林。村中留有万人七日粮食与全部牲口，余者皆转移到山上。一者预防陆村失守后资敌，二嘛事不可为退往山上也不至于饿死。
二十一日申时，清军抵达，尚等舟船的数百难民被杀百余人，余者被聚集一处。
图克坦打马巡视了片刻陆家村地势，眉头紧锁，咪眼看了看那四五百难民，大手一挥。难民们立刻骚动，以为清将要下屠杀令。
一个传令员上前跪地听令，图克坦说道：“立即遣人混入这群明狗中，挟持他们上前搬运掉障碍物。”
“嗻，奴才告退。”传令员起身小转，翻身上马，传达命令去了。
很快便有一个牛录的人裹挟着百姓向七尺小道行去。
成英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七八百人这不断清理障碍物，却迟迟没有下达放箭的命令。义勇及其他族长也没有催促，到是那近万的青壮年中有人不断叫放箭，见没人理会他们。于是有人自己擅自射了一箭，虽没有中，但起了不好的带头作用，陆续有上百支箭射了出去。伤了几个清军，却没一人死，百姓却死伤了一二十人，受伤的在那里嚎叫，不断咒骂着清军与陆村人不得好死。但好歹让他们停止了清理。
“谁叫你们放箭的？他们可都是我们父老乡亲啊，你们怎么忍心伤害他们……”成英非常气愤，扫视众人道。
后面跟着射箭的人纷纷埋下了头，只有最先射箭的人毫不退缩与他对视，并说：“我知道，但五百与两万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能因为那区区四五百人就罔顾我们大家的生命吧？”
他也知道一时不能说服众人，拿着块木板上前道：“外面的乡亲们，方才是我下令放的箭，伤到了你们我也很抱歉。但希望你们不要再助纣为虐了，你们所做所为是在为鞑子屠戮乡亲们做帮凶啊！若你们还有良心，想无愧于列祖列宗，请调转头和鞑子们拼了！我们与你们同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清军知道这家伙在化解他们的攻势，下令放箭，他以板挡箭，狼狈的退了下来。
但他的话还是有用的，被裹挟的百姓纷纷和清军拼了起来。他默默道：“我张亦虎今儿对不住你们了，我要留有用之身，报国仇家恨！”
“亦虎好样的。”同伴们赞扬道，成英也对他刮目相看。
张亦虎大叫道：“立即支援乡亲们，放～箭～”清军也在放箭，掩护了进攻的人退回去，百姓们却被射成了刺猬。
傍晚时分，清军的红衣大炮和收集的船只运了过来，新一轮进攻开始了。
二十三日午时，清军攻入陆村，白刃战开始。此时义勇军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曾三次击退清军。
二十四日寅时，义勇军经过一昼夜的激战已消耗殆尽。亦虎带领乡勇再一次击退清军，却无力再进行一场反击。 未时清军再次攻入，亦虎不敌撤往山上。陆村尚有不及撤离的两千余人，在成英的率领下，发起了最后也是最悲壮的一次死亡冲锋。
夕阳印红了半边天，热血染红了大地河湖。
图克坦统计了一下伤亡，歼敌万余，自损三千。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固山额真～”手下来报。
“说！”图克坦不耐烦道。
“抓住了捍匪头目……”手下尚未说完，就被打断。
“带上来。”图克坦咬牙切齿道。
“嗻！”
成英已是半死不活，全身都是血，看着十分的吓人，身中数箭，口吐血沫，一只手捏着箭镞，显然只剩一口气了。
图克坦最疼恨两个人，就是成英和亦虎，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两人姓甚名谁，但无碍他记恨。
他正俯身细细打量这叫他损失惨重之人，此时，传令兵跑来，大呼道：“固山额真，敬谨亲王中李定国埋伏～兵败身死啦！”
“嗡”图克坦脑子里一片空白，成英一听李定国阵斩酋首，突然间来了力气，一拔箭镞立起身就刺向图克坦颈部。图克坦没有反应就这样叫他刺穿了喉，成英微笑着咽下了最后口气，二弟我们的仇得报了。
“固山额真～”清军大呼，一拥而上，把已经死去的成英乱刀分尸。
“父亲！父亲！”毅然悲疼道，第一次有了杀尽天下鞑子的念头，他死死的咬住手背，强迫自己不发出声响，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二十四日，双方再战，李定国佯装败退，尼堪紧追不舍，追至演武亭，一声炮响，大西军伏兵四起，团团围住尼堪，李定国手举大刀，将尼堪一劈两半。清军失去主帅，大败而逃。李定国缴获了尼堪的铠甲、绣旗，正准备乘胜追击，才发现冯双礼、马进忠未到，派人侦察说已走湘乡。李定国才知自己是孤军作战，无法扩大战果，只得收兵向武岗转移。
途经常宁，听闻了清军正攻打陆村，于是挥军而来。
当李定国到达时，士卒已在打扫战场了。定国惊问其故，士兵答道：“鞑子攻打陆村时已经损兵折将，鞑子将军又叫陆村好汉给刺杀了，所以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杀了鞑子溃军。”
定国望着这赤色的天地，喃喃自语：“大明未尝无人，只可惜掌权者多误国啊！”他意有所指，不知是在说大哥可旺还是旁人。
“速速查看，是否还有幸存者。”定国下令道。
“遵命！”亲卫接令道。
很快，亲卫来报，“后山发现大量脚步，似有人逃往后山。”
“快派人去联络，让他们随军转移。”定国安排道。
毅然见定国打回来了，于是爬出地窖，哭喊着跑了出来，连呼“将军……将军……父亲死得好惨！”
定国叫他慢慢说，于是毅然把他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良久定国感叹道：“令尊好样的，是大丈夫真英雄。”定国看了看仍在哭泣的毅然，又望向后山说：“令尊是抱了死志的，不然是可以和那位一起撤入山林，那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离开这的时候，定国账下就多了两位人才，一位现成的，一位未来的。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无缘于另一位帅才，就是毅然的师傅吴殳，义勇军的操练者。
衡州战役后，李定国叫人绘制孔有德、尼堪画像，刊布粤楚，“露布告捷”。
桂林、衡州两次大捷，使得满清政权朝野震动，一听到李定国的名字就颤栗不已，甚至还有放弃西南各省与李定国平分天下讲和的打算。李定国出征不足一年，纵横数省，收复湘、桂，击败清军数十万，掀起了继1647年第一次抗清高潮后的第二次抗清高潮。黄宗羲赞道：“逮夫李定国桂林、衡阳之战，两蹶名王，天下震动。此万历戊午以来全盛天下所不能有。”
“小姐，既然二叔不可信，那何不南行去台湾投靠大舅呢？”司马玲不解道，问及“蓑笠翁”。显然她觉得台湾是个好去处，比名不副实的天府好多了。
“蓑笠翁”兴致索然道：“大舅品行不修，难成大气。最好的结局是固守台湾一隅，坏的话难保不是下一个祖祖和爷爷。生则招致北京圈押自死，死者如爷爷般遗骨都不得安宁。”
“哦，那为什么一定要进川呢？”司马玲问道：“那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天府之国了，川人都被八大王屠完了。”她也这么认为，看来张献忠屠川已被满清御用文人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胡说！”“蓑笠翁”斥责道：“义祖在川不过一两年，就是一千万头猪也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屠完的。”
“哦，可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司马玲弱弱的说道。
“蓑笠翁”非常气愤，她没想到，连她最亲近的玲儿也认为义祖是个杀人魔王。她很疼心，气极道：“住口！这是鞑子的诡计，嫁祸于义祖，瓦解爷爷的支持者，淡化汉人对他们的仇恨，好叫鞑子坐稳江山。可是数千万的同胞血仇，我是不会忘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屠城、天府大屠杀等等。血债需要血来偿，哪一笔都不是一句话能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