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美丽的“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

    《橄榄树》这首歌曲是在1979年收录在齐豫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里的标题曲。这首歌应该是中文音乐史上传唱最广、流传最久、也是最受欢迎的歌曲之一。这首歌的作词人是三毛，作曲人是音乐家李泰祥，演唱人是歌手齐豫。1979年这张专辑，它在当时为台湾青年创作歌谣风潮，树立了几乎难以超越的典范。但是这首歌，也就是我们今天能够听到的版本，来之不易。从创作到发行已经经历了大概有八九年的时间，曲曲折折的一直没有能够出成唱片，甚至差一点这首歌长不成今天的样子。这是什么回事？让小编带你一起听听 《橄榄树》的故事吧。

       1970年左右这首歌已经被写下来了，当时创作这首歌的李泰祥应该29岁的年纪。他尝试着把现代诗和原创音乐结合起来，希望更多的听众去通过这样的作品去认识文学，甚至进入古典音乐的殿堂。1970年他认识了三毛之后，就来问三毛要不要帮他写下歌词，他来谱曲。三毛答应了。就这样1970年代初期，三毛和李泰祥合作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名曲，像《不要告别》《一条日光大道》，也包括今天的《橄榄树》。

       橄榄树的歌词破题就说：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流浪这个词现在好像已经被用到烂了，随便一个文青都可以说我要去流浪。但是在1970年代末期的台湾年轻人耳朵里听起来，流浪这个词所包含的风景、期望、还有梦想，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呢？1979年1月1日，美国正式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在这年年尾台湾爆发了轰动一时的“美丽岛事件”。那是一个变动的时代，但是发生了一件现在感觉没有那么强烈，甚至现在看来蛮有趣的事情就是：1979年台湾终于开放，老百姓可以申请观光签证出境观光。在此之前，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说流浪，流浪到哪里去对当时的台湾年轻人来说，最远也大概只能够到澎湖吧，再远也去不了了。所以你能听到橄榄树，是在欧洲遥远的西班牙的橄榄树，那就是梦土啊。

     《橄榄树》这首歌三毛刚刚交给李泰祥的时候，他的反应是有点错愕的。为什么呢？后来李泰祥自己说：“我第一次接触三毛创作的《橄榄树》的时候与心中的认同有落差，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三毛在这首歌里强调的是她的梦，还有西班牙的情结。当年三毛交来的第二段歌词，她写的是：为了天空的小鸟，为了小毛驴，为了西班牙的姑娘，为了西班牙的大眼睛。因为那个时候三毛刚从西班牙回来，然后呢，三毛那个时候读了一本1917年出版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希梅内斯的散文诗集叫做《小毛驴与我》。

    希梅内斯是195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这本书《小毛驴与我》当年在台湾就有翻译版，三毛读了之后非常的喜欢，所以就从那本书里得到了灵感，写下了《橄榄树》这首歌，其实她想说得是小毛驴啊。但是李泰祥很难把旋律和小毛驴扣在一起。他后来勉勉强强的拼凑出一个旋律，但是自己对于这个作品也不见得是特别满意的。而1973年李泰祥打算要到美国的圣地亚哥实验音乐中心，要去进修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学习关于现代音乐的种种。那个时候她为了筹措旅费，把他跟三毛合作的几首歌曲的作品的版权全部打包卖短给了歌林唱片公司。一直到1974年，李泰祥回到台湾来，他才从收音机里听到，当年他卖掉的这些歌，被编成他心目中并不喜欢的样子。但是《橄榄树》这首歌他却没有听到，大概唱片公司也不知道拿这首歌怎么办才好。他回到台湾之后，心情很以前有点不一样，因为在美国接触的事情变多了，便学会了用隐喻的手法来表达感情，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另外一个位年轻的对音乐有热情的女生叫做杨祖珺，她也是早期台湾的校园民歌运动中相当重要的歌手，她后来唱红了《美丽岛》这首歌。结识了李泰祥后经常去他的家里拜访，聊音乐，聊生活。她从李泰祥这里学到了《橄榄树》这首歌。杨祖珺也觉得中间这段歌词中西班牙的姑娘，小毛驴什么的，也是怪怪的。所以她把中间的这段歌词改成：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歌词这么一改，杨祖珺让它的场景不再是西班牙，而是让橄榄树这个意象的象征，变得有更多的可能性。它变成了一个有梦土的象征。

       杨祖珺觉得应该知会一下原作者，冒然改掉实在觉得自己年轻不懂事，但是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找到原作者是很难的事情。三毛后来听到的是齐豫演唱的《橄榄树》，才发现中间的一段歌词被改掉了，其实第一反应应该是蛮不高兴的。她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如果流浪只是为了看天空的小鸟和大草原，那就不必去流浪也罢。”但是这首歌始终没有机会变成唱片，直到1978年，李泰祥在金韵奖比赛的现场认识了齐豫。

    他主动向齐豫提出邀约说：“不然这样，我来帮你制作一张完整的专辑吧。”这个时候的李泰祥和几年前的的自己相比，手上所掌握的资源已经很多了。那个时候他可以指挥整个新格管弦乐队，然后用他自己所喜欢的方式，把歌曲做成他喜欢的样子。1979年齐豫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橄榄树》出版，这张专辑的好几首歌都是当时《欢颜》这个电影的主题曲还有插曲。本以为可以很畅销的时候，它却没有通过“新闻局广电处”的审查。原因是它的第一句歌词：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审查局的人觉得这首歌好像映射国民党军队在内战时溃不成军，之后败退到台湾这个小岛上来，只好来流浪远方。这样联想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当时台湾的制作人就是得面对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所带来的困惑和钳制。当时的电影《欢颜》已经拍完，这个主题曲也不能删掉。所以原来由电影女主角胡慧在电影开始演唱的《橄榄树》改为由齐豫来演唱，并把流浪远方改为流浪流浪，至于为什么后来能够通过审查，的确理解不了审查局人的思维方式。这首歌虽然不允许在电视节目里演唱，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它的流传。尽管被禁播过十几年，但是在中文世界里大概没有不知道这首歌的人吧。

在当年不能演唱这首歌的时候怎么办，1980年有另外一位年轻的女歌手叶倩文发行了她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当年的叶倩文才十八岁，她在1980年由李泰祥担任编曲和制作时推出了《春天的浮雕》。这张专辑有首英文歌是《The Olive Tree》，没错，这就是英文版的《橄榄树》。当年DJ不能播放齐豫版的《橄榄树》，于是就改播叶倩文《The Olive Tree》。

     齐豫在演唱的《橄榄树》既不像艺术歌曲，也不是流行歌曲。既不是民谣，更不是摇滚。这是一首之前我们没有听到过的，但是却有美不胜收的声音的歌曲。齐豫唱了三十年《橄榄树》，当年还清唱过这首歌，即使把所有的伴奏都拿掉，这棵梦中的橄榄树，依然美丽不可方物。

       这就是《橄榄树》的故事，一棵美丽的橄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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