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失去了你 —— 谨以此文献给和我有三十多年缘分的爷爷
今天是爷爷离开我们100天的日子,一直不知道他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是否依然安详?3月6日,我乘坐了最早班的飞机赶回家里,还是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但是,我看到了爷爷走的时候安详的表情。直到今天,他那安详的表情也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爷爷和我有三十多年的缘分,100天前被无情地终止了。虽然我们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地来临之时,还是重创了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我再也没有办法回家去看到他那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了,也没有机会和他诉说着我的点点滴滴了。回顾这三十多年来,有太多动人的画面出现在我的世界中,我几乎数不过来。今天,我截取一些动人的场景、片段和言语,把他们用文字记录下来,献给曾经最疼爱我、温暖过我世界三十多年的爷爷。
爱是一个电话的呼唤,就可随时为你而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被一个人留在了自己家中。当然,那个时候是充满恐惧的。天越黑,我就越害怕。这个时候,我给我的爷爷拨通了电话。爷爷在电话的那头,一直陪着我说话,努力地降低我的恐惧感。后来,爷爷说:“等着,我一会就到。”虽然爷爷没有来,但是奶奶告诉我,爷爷放下电话就说要骑着自行车到我家里陪着我。那个时候,交通不方便,晚上的时候街上的车很少的。我也时常在想,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自己的孙子害怕,骑着自行车深夜去陪伴他的孙子,不让人潸然泪下么?
爱是不计较金钱得失,只为你开心
我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集邮,有一点点零花钱就去买了邮票。96年的一天,邮局出版了一本彩印的新中国邮票大全。我特别喜欢,一直爱不释手地翻阅着。那本书是36块钱,对于当时的物价水平来说是很贵的。正好当时爷爷单位财政拨款断档,他的兜里只有50块钱了,爷爷还是咬了咬牙给我买了下来。第二天,爷爷清晨就起来,坐上大客车去了几十里外的财政所领取自己的工资。
爱是不辞辛劳,只为你舒心
初中的时候,我的学生证周末遗忘在了我爷爷家里。但是,周一的时候需要带着它去上学。周一早上,我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问爷爷学生证是否在你家里。爷爷找了找,说在的。我说:中午的时候我过去取就行。当我还在家里吃早饭的时候,爷爷已经打着出租车来到了我们家里,把学生证送给了我。爷爷说:等到中午再来取,你上午怎么过呀。
爱是一顿一顿饭溶于身体的累加
高中的时候,我住在学校,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够回家。每当我回到爷爷家的时候,爷爷总是用一上午的时间去买材料并做上一桌子可口的饭菜,等着我回来吃。每次,他都会到小区的小卖部去买一些零食给我拿着,里面都是一些比较新潮的食品。如今,我时常在脑补很多画面,这些小吃都应该是爷爷反复地询问店主哪些是孩子们最愿意吃的。想一想,这些画面真的很温暖。
爱是只为孙子做午饭的坚守
高中的时候,爷爷的亲哥哥在西安已经病危,命不久矣。他亲自打电话给爷爷,希望爷爷在他临走之前能和他见一面。爷爷和奶奶权衡再三,也没有赶去西安和他的哥哥见上最后一面。因为,爷爷奶奶觉得,他们如果去了孙子们就没有人照顾了,中午也没有地方吃饭了。爷爷奶奶一直坚守在家里,为他们的孙子准备每一天的午餐。
爱是不图回报的付出
高中的一天,我被任课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其中,我记得最深刻的一句话是:“你这样能对得起天天给你做饭的爷爷奶奶么?”中午我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我把整个经过和爷爷诉说了一下。爷爷笑了笑,说:“我们给你做饭,从来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期望,你更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们。以前,不出过几次事故的船长,新东家根本不会聘用他。只有经历过浮沉的人,才是真正的能堪大用的人”。这席话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陪我度过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也伴随着我迎来了人生的反弹。
爱是充满期待的翘首以盼
高考结束之后,爷爷奶奶两个人在我的考场外等待多时。但是,那个时候校门外非常拥挤,我没有看到爷爷奶奶在那里。回到家,才听说爷爷奶奶去了考场外等我。我迅速折返,当我再次回到考场的时候,爷爷奶奶还在那里站着,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等待着他的孙子从考场出来。那个时候的我自己年少到无知,竟然有点责怪爷爷奶奶小题大做。今日,我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么期盼的眼神等待着他的孙子从考场上走出来。
爱是不论你多大,对你一直的牵挂
爷爷生前一直非常期盼着我能带女友回家。今年春节,我的女友随我见到了爷爷。爷爷喜笑颜开,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一直有力地握着我女友的手,就好像见到了他久别重逢的孙女一样。过完年之后,亲戚朋友来爷爷家串门。爷爷逢人便说,孙子带女友回来了,孙子女友“大高个、长得好、还聪明”。其实,爷爷见到他的孙子女友之时,离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只有十几天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有了这次的雪中送炭,他离开的时候就不那么遗憾了。
然而,很多挥之不去的片段远远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每逢我回到家,爷爷总会像个孩子一样从床上立即起来;每逢离别之时,爷爷的眼中就会充满失落;每逢我打电话回家,爷爷的心情总会好几天都是愉悦的。爷爷也时常和亲戚、朋友、邻居讲起,他的孙子在美国的国家实验室深造,他的孙子在名牌大学任教等。
最近几年,爷爷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我每次回家都真的非常担心是最后一次见到爷爷。生老病死,是我们根本无力抗衡的,我也非常清楚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爷爷在临走的时候,没有给家人任何负担,在十几个小时之内就安详地离去了。我一直坚信,爷爷如此安详地离开,是因为他的一生积善成德。
爷爷陪伴着我走过了三十多年的时光,在这三十多年的时光中,我一直感到我非常幸运。我也时常在想,爷爷应该会在另外一个世界保佑和庇护着他的孙子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爷爷,在您离开一百天之时,我们祝您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幸福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