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服务对象的一束阳光

原创： 李艳媚 邂逅社工 

那是初秋的一天，我与平时一样，坐在办公桌前敲击着键盘，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扭头一看，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叔叔，穿着素白宽松带着皱褶的T恤，一条黄褐色的工装五分裤，左手拿着一把伞，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社保卡，在他开口之前，我起身问他，叔叔您是来打指纹的吧，您跟我来。

他点头，步履有些蹒跚，跟着我到打指纹的电脑前，我请他先坐下，然后顺利帮他打了指纹，请他登记了一下基本信息，他道谢了以后正要出门，想起什么了就转身问我，家里有卧病病人怎么进行指纹认证？

当时我刚进入岗位，对很多此类的信息并不了解，我们主任建议我联系社区居委会的相关工作人员，上门了解一下叔叔口中提到的卧床病人的基本情况。

而这正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个案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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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叔叔留下的号码拨了过去，是一个声音颤抖的女性接听，我说明了来意，主要为了了解情况同时将上次指纹认证的程序告知给卧床在家的这位阿姨，阿姨连连说好，说自己这个身子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也出不了门，就想知道怎么进行指纹认证。我说到时候上门探访会跟阿姨将程序一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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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门的那天，我和主任两人一同前往。阿姨住得地方是老式的没有电梯的小区，我们两个爬了几层就已经气喘吁吁，甚至脑门还出了汗。迎接我们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女性，行动缓慢，我想她就是我们要见的人。

进了屋子，我们迅速观察并熟悉了一下环境，大概20坪的客厅被各种杂物堆得没有下脚之地，电视机前的地板散落了一些水果和袋装的蔬菜，沙发上堆放着外套，盒装零食，茶几上堆放着报纸，零食等等，明亮的下午，屋子里却还需要开着灯，仍然有些昏暗，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她示意我们坐下，我们打开了话匣子，表示想了解她的情况方便我们为她提供信息。她自顾自地看着电视，说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差，生活有多糟糕。

当时我脑海里涌现出一幅画面，感觉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身子单薄地行走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前路丝毫没有尽头，没有光没有方向，我感受到那种绝望。

她言语里表现出绝望。说着说着她哭了。我站起来轻抚她的背，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之后我们跟她聊了很多，都是关于她身体状况的检查还有家庭基本情况。

结束之后我下了楼第一件事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房间实在令我压抑。就这样，她很顺利地成为了我的服务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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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抑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我们的第三次见面，期间我们还约见了她的儿子，聊了一些她儿子未来的打算以及对母亲情况的看法。

儿子是除她自身以外她现在最大的支撑，她也在担心儿子的工作问题。我们之前的每次见面，她都会给自己定位到一个很糟糕的地步，我们每次都会和她聊聊以前的生活，聊聊她最近发生的事，帮她打消消极的想法，鼓励她坚持治疗，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外出活动。

刚好碰巧中心组织一场义诊，我借机邀请她参加。义诊当天，她给我电话，想要去参加但是想要人带，我兴冲冲地穿上工衣，平常1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给我走成了5分钟。

我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在她家门口迎接了她，我本来想要上手扶住她下楼，她拒绝了，说，想要自己下去，自己希望活动一下。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她仍然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挂在嘴边，情绪上却显得云淡风轻。虽然我们走得很慢，天气有些冷，但那天有阳光洒在她身上，我觉得她身上多了一丝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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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次接触，她的情绪变得稳定下来，跟我们说，她现在偶尔会去上礼拜，以前总是不愿意出门，现在想出去外面走走，已经不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记得前几日出门朋友见到了还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已经快被认不出了，她感慨道。

我做得不多，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身体状况，寥寥可数的聊天对话，几次的陪伴与安抚。做完这个个案，我有些懊悔，如果我能再经验丰富一点，我能做得更好。

我记得有位前辈跟我说过，个案里90%都是不成功，成功只是相对而言，我们只是在助人自助。

房间里没有阳光不可怕，生活里没有阳光才可怕。我想，其实做社工，就是作为服务对象的第一束阳光，在服务对象世界里乌云密布的时候，给她一点光线，给她一丝暖意。我们不能一直照亮她的前路，但是起码能够让她知道，生活，不仅仅只有乌云。

- END -

作者：李艳媚

机构：深圳市宝安区旭源社会工作服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