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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糯虫的故事——重生

2019-06-04  本文已影响7人  盒子_幽灵

当竹耙勾起池塘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糯糯虫时,命运似乎又捉弄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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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夕阳在河面吹起的阵阵凉风中,开始纵情地释放温柔了。一条蜿蜒曲折、依水傍河的大路两侧,晒满了早稻收割后的稻杆丛。一座坐北朝南的大宅院,就坐落在这条大路的边上。江南,七十年代初期的农村,到处都呈现着这样一幅灵动的自然风光。

推开眼前这座大宅院后门,进入幽深的中堂,再步入大院前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道坦前方,一棵已半树红透的桑葚树,正斜着身子俯首在它下面的池塘上。

右边东厢门房内,此时出来一位年轻的妈妈;她正准备将倚在怀里的孩子,放进门廊上那张木坐车里,让旁边玩爽的哥哥姐姐们照看着,自己又转身进入屋内准备一大家的晚饭。

木坐车里的孩子她叫糯糯虫。此时,她正以一种羡慕的目光游移在哥哥姐姐们那自由、快乐的身影上;她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小脚,此刻是痒痒的,也总想跃跃欲试地离开囚禁她的木坐车。

生活在这样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前行着,并在平淡的懵懂的岁月里获取着快乐。

风吹着池塘边那棵有着妈妈年龄,却没有妈妈那样本份的桑葚树;她摇曳着妖娆的身姿,向着这里豆蔻年华的孩子们发出一种诱人的挑逗。不知在谁的提议下,这群刚刚还在这里玩的火热朝天的小伙伴们,此时又一窝蜂涌似的向着那棵红艳艳的桑葚树奔去。

糯糯虫呆呆地望着远去的哥哥姐姐们,孤独感迫使她更下定决心要越出这坐囚禁她的木坐车。
她两手攀趴在木车前面的隔板上,并翘起糯糯的小屁股;一边用脚蹬着,一边将身体使劲地往上蠕,终于将整个身体解放出来。她做了片刻的停留,便想顺着木车外沿滑下来。不知是因为手臂短小无力还是因为越狱成功在即的兴奋,她竟然横着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她顾不上疼痛,一个骨碌翻身,用她短小嫩白的四肢,像一只被圈养多日的野猫,快速地逃离了囚禁她的木坐车,向那片空旷的自由的世界爬去……

糯糯虫越过长长的蛎灰地的门廊,再爬行在晾晒在小路上的稻杆丛中。当她艰难地爬趴在这片柔软的黄色丛林地带,接近桑葚树时;那些刚刚还在摘果子玩耍的小伙伴们,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又小鸟般的四处飞散了。

有时候当幸福来临时,其实厄运已悄悄地躲在旁边窥伺了。

当糯糯虫幸福、快乐地坐在桑树底下享受着越狱带来的兴奋和欢愉时,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池塘里这时候应该呱呱叫的小青蛙都没出来哼一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知了疲倦的叹息声。不过,糯糯虫还是满心喜悦的。她望着对面的大宅院,望着陌生又新奇的环境,她抬起小手在被稻杆叶刺的痒痒的小脸蛋上抓了一下,红扑扑的小脸,此时又多了几道黑糊糊的爪子印,她开心地笑了。

一阵风吹来,一串红艳艳的葚果子,沉甸甸的飘荡过来,糯糯虫兴高采烈地攀住桑树脚,顺势地站了起来。她一手攀住桑树,一手伸向眼前那串惹人的葚果子,不管她怎么样的努力,都够不着那串令人心动的葚果子。这时候的她,还没泄气。因为,在她无畏的眼睛里,世界是一片光明的。

这回儿,她又尝试着另一个更胆大的动作:她松开扶着桑树的那只手,踮起她短小的脚尖,在渴望的眼神下,对着那串逗她玩的葚果子,流淌着一股快乐的口水。她努力地将双手伸向前方,颤颤抖抖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眼前全是水苔鲜的池塘里。

人生的风景,还没在后院的那条大河、那片生机勃勃的世界里开始时,糯糯虫已投身于刚刚起步的十步之内且还布满稻杆末、水藻的绿幽幽的池塘里。这对于糯糯虫刚刚开始的人生是不公平的。但对于一个贪吃贪玩的人,这是必然的代价。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除了贪吃贪玩……人还一种求生的本能和欲望。当然,除非你有一颗已死的心。

当糯糯虫惊魂未定地沉入水底时,她惊愕地张着嘴巴,咕咚咕咚地大口地喝着池塘里这些绿的发油的腥臊味苔鲜汤。当她再浮上水面时,脑里一片空白。恐惧使她两手不停地乱拍,乱抓。悬浮的双脚总是觉得底下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拽拖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上浮。这时,她想到了妈妈,可沉重的脑袋让她无法抬起头来呼喊妈妈;她只能像一只落水的小鸡那样扑腾着。由原先激烈的扑腾,到现在间歇性地扑腾着……
她已身疲力尽,恐惧感已在模糊不清的意识里渐渐消失。她此时好想让妈妈安稳地抱住她美美地睡上一觉,可眼前那一串诱人的葚果子,老是在眼前晃来荡去的。她咽了一下口水,水面上冒出了一串长长的泡泡,她又轻轻地扑腾了一下,那串红艳艳的葚果子就慢慢地荡开了。此时,它像一块轻柔的红色斗篷,在妈妈温柔的注视下,朝着糯糯虫的身子轻轻地盖过来……

黄昏的夕阳已在微风中慢慢地温柔了整个村庄,那些黑瓦屋顶上方,已开始稀稀疏疏地冒起了几股炊烟。这时,从桑树东南角的那座小屋里,出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她拿着一把竹耙沿着小路上散落的稻草叶一直往池塘这边耙着……
风时不时吹乱了她前额过长的刘海,她仰起头,将竹耙柄端怀在胸膛,腾出双手拢了拢遮住眼睛的刘海,再远远地望一眼那一树的桑葚,心里美美的想着,等一下就可以摘几个成熟的葚果子了。她看着桑树下的池塘里泛起一阵阵的涟漪,心想着是哪只淘气的鸭子还在那里戏水,等一下过去也逗逗它。当她站在桑树边上准备再弯下腰收拾稻杆叶时,眼角飘过池塘,发现水里浮着一只花色的鸭子。好奇心促使她直起了身子仔细地去观看这只好笑的鸭子。就这么一瞥,她惊吓的把嗓子都吊起来了:她一边呼喊着大人,一边壮着胆子用脚边的竹耙抖抖索索地伸向池塘中那个半沉半浮的孩子。可竹耙的爪子又太短,完全不能把那孩子给耙过来,反而将她推向外边。她只好趴倒在地,握住竹耙端末,将身体努力伸长到最高点,反复伸着竹耙去勾抓;终于,竹耙边角的一个爪子勾住了孩子肩头的背带……她带着恐惧的心,将这具已不会动弹的圆滚滚的小孩拖上岸来,自己则瑟瑟发抖地瘫倒在地……她没想到自己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命运,有时候挺会捉弄人的。本该已结束的生命,偏偏又出现了一位女孩和一只竹耙。在以后的人生中,糯糯虫是幸福还是悲哀地活着,都要以感恩的心回馈于世人。

救援,在女孩发出呼救声的不久,大人和溺水孩子的家人都赶来了。

人群中那位颇有几分救援溺水经验的长者,在用手指探摸了面色已呈死白色的糯糯虫后,马上又掐住她的人中……看她还沒有生的气息,又按压着她弱小的胸腔做起了人工呼吸……
这时候,人群中早已有人发出悲怆而动人心弦的哭喊声,或许是糯糯虫的妈妈吧……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拿了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在糯糯虫泛白而皱褶的脚底扎了一下,突然,她“哇”地一声,从她嘴里吐出了一滩腥臊的水苔鲜……

一条小生命,从此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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