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光明（二）

“你真的要去吗？”

王大利盛了一晚白粥放在李咏梅的面前，自己拿着一个馒头就着酱料和酸菜狼吞虎咽。

“你吃点吧，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现在孩子这样，我们的身体不能垮下去。”王大利嘴里含着食物，说话含含糊糊，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都怪我没本事，自己的娃都没办法救活。工地上那点工资已经半年没出米了，明天我就上包工头家里去要，我就不信这个世界啷个这么不讲道理。”

李咏梅哄着孩子终于睡着了，将他放在摇篮上，面沉如水。一个妇人，在这种时候能够做什么？

“明天你还是别去了，上一次被打得骨折了，现在还没好利索，怎么又想去挨揍吗。那邱老虎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明天一定要去，只要那个陵城公子说话算话，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他的。”

“要是，要是万一他是骗人呢？我听说网上那些人坏得很，没什么好人，有的人以骗人取乐，我不想你受委屈。”

王大利一把将自己的妻子抱在怀里。虽然他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是打心底里心疼自己的老婆。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她为这个家真的付出了许多。

当初自己出不起彩礼，直到快四十岁才娶了李咏梅。两人在婚后第二年终于怀上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但由于年龄太大，营养方面也跟不上，李咏梅身上留下了暗疾，这才在孩子一岁半的时候查出来一种罕见的疾病，需要巨额的手术费才能治好。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悲伤和无奈。不过李咏梅轻轻拍打丈夫的后背，眼神变得坚毅。

“不管他是不是骗人，我最多就吃一点皮肉之苦，我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了，儿子，儿子便是我的全部，我一定不要失去他。”

“好，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王大利哽咽着，捏紧了拳头。

“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待着，等你的脚好了再说。”

王大利看着自己脚上缠满的绷带，无奈将头垂下，狠狠抽打自己的脸。

“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李咏梅紧紧将他的手抓住，心疼地抚摸着丈夫布满风霜的脸，泪眼中充满了柔情。

“睡吧，或许明天真的有希望。”

夜深了，王大利打着呼噜沉沉睡去，李咏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望向窗外无尽的夜空，一抹月色印照在她的脸上，在水泥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或许，或许这样真的能行。也只能这样了，即便这违背了她的意愿，即便要承受更多的苦难，即便那个人真的只是骗她。但那又如何呢，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这样做。明天过后，这一切是否又能够得到改变，她无从得知。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