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画王

乡下画王

      今年的寒假因为疫情的原因而一直待在家里，出去玩从现实变成了白日做梦，只能幻想发呆。但我最喜欢回忆，回忆去年到姥姥那儿玩时遇到了一位叫阿疯的女孩子......

      我那次去探望姥姥，却偶遇了这个小女孩——阿疯，其实也是姥姥让我知道原来阿疯是个孤儿，整天在那儿画画。我们的相遇是在一棵大榕树下，当时的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背带裤，里面是件黄色背心，不，应该是一条自己剪断的T恤，瘦瘦的，黑黑的，长满雀斑的脸上有块不小的胎记，身旁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背包，在她身上我还闻到了一股发烂了的咸鸭蛋的味道，有点冲鼻，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不动声色的坐到榕树的另一边石椅上，生怕招惹上这只小苍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抬头时她已站在我跟前，这次我又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樱桃似的嘴巴，水汪汪的眼睛，加上尖鼻子大耳垂。不知为何我心里多了几分同情，其实要不是有了块胎记，一身臭味儿，一脸雀斑还黑得跟皮蛋似的，这姑娘长得还挺不错的。我看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出了神。忽然，她也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番，一双带着羡慕和自卑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说：“你叫什么名字？跟我一起画画吧！你瞧，这儿的景色多美啊！我叫阿风，你不需要记我的全名，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的那种态度有点过分了。

    “阿疯？这名字有点......”我尽量不说那个字。

    “傻！我知道！每个人都这么叫我！但如果你可以叫我小名小风的话会亲切些......”她笑着说：“画画不？不会画的话我教你！”

    “你住哪儿？”我开始接受这个土里土气的女孩。

      但是她没有回答，只说：“我带画纸了，你一张我一张！”说着将那个大背包打开拿出画笔和有点皱的画纸。

  “你一个人？”我笑了笑，但是我立马止住了，因为她好像觉得我在嘲笑她。

    “......”她低声嘟囔了几句，接着又换回正常的语调，将刚才的表情一遮，豪爽地说：“来，拿着，笔你一支，我一支，纸你一张我一张，我们开始画吧。”

      我看见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子，于是我不再追问她的事，接过笔和纸，“这么爱画画，一个乡下妞画得能有多好？”我又开始一种克制不住的想法，但是我想错了。她的眼一眨不眨，直盯着画纸，手在不停的运作，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弯曲着的手指掐地老紧，又偶尔放松，不一会儿我们眼前的那座弯弯小桥不知何时从跟前搬到了纸上，只见她继续快速移动着画笔，那一勾一画，一描一点，就像在纸上跳舞似的，挂在天上刺眼的太阳，桥下弯弯曲曲的小河，连一根根草、一朵朵云，都如此细致。我都看惊呆了，以至于我一笔都没画。

      阿疯画完她的作品，举到我面前，“你觉得天上是不是应该要再加几只小鸟？”她那水灵灵的眼睛发出灿烂的光芒。“咕嘟.....咕嘟.....”瘦小的她赶忙捂住发出声音的肚子。我拿出今天出门带的便当，“来，一起吃。”我什么时候开始不嫌弃她脏了。她犹豫着。“你教我画画，我们先吃了填饱肚子。”我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同张石椅上。

      ......

      她的喉结一缩一缩的，用一根手指把嘴边的汤汁和饭粒抹到嘴里，如果饭粒掉到衣服上，她会小心地把衣服上的米粒拾起来，快速放到嘴里，倘若掉到地上，就把脚抬起来低头找，一不小心碰上我的目光，她就动作慢下来。最后她还把保温杯里的水倒进饭盒，喝完所有吸浮在上面的菜渣。我看着又恶心又有点可怜她。

      ......

      太阳下山我跟阿疯道别，她的眼眶里转着泪珠，无声的眼泪从红红的眼眶里滚过脸、下巴，滚到了手上，她欲言又止。“明天我还会来！”不知哪里来的承诺从我嘴里蹦出。拨浪鼓似的点头回应着。

      回到姥姥家，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提到阿疯，姥姥就笑了：“我以前没和你提到她吗？她科室咱村子里最会画画的苗子呀！”

林煊倩  2020.5.10  144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