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善良要带着利刃
你的善良要带着利刃
1.
“我恨你。”
肖梅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江叶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我站在百叶窗前，一切尽收眼底。
整个下午，江叶都不在状态。先是碰洒了隔壁同事的咖啡，接着，又撞到了过来送文件的财务员。
下班了，我拎包，锁门，扫了一眼办工区，人都走光了。只有她坐在格子间，并没有动。
我绕到她身后，轻拍她的肩膀，嗨。
江叶转过头，满腹心事写在脸上，她还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红姐……”
“刚发工资，走吧，我请你吃西餐。”
江叶，我发小的表妹，大学刚毕业，应聘到公司。一次，发小来给她送东西，偶然在走廊上碰到我，让我多关照关照。
伴随着优美的轻音乐，我俩入座。
两份西冷，很快上桌。
“喝酒吗？”
“嗯。”
“服务员，两杯红酒。”
一杯酒下肚，江叶的话多了起来：“姐，帮助别人有错吗？”
“说来听听。”我认真地切盘里的牛排。
“肖梅今天来找我，问我借五千块钱，我手头紧，借了两千。可没想到她嫌少，软磨硬泡后，没达到目的，竟对我说狠话。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江叶抬起头，泪水打湿了睫毛：“姐，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不了解肖梅，只见过她两次。但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
那次，江叶加班到很晚，打不到车。我开车送她回住处，碰上买宵夜回来的肖梅。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红姐好，小叶经常提起您，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上楼坐坐吧。”她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
我不喜欢陌生人这么亲密的举动，找个借口离开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刚点的香草味冰淇淋没有了，换其他口味可以吗？”服务员一脸歉意。
江叶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你没有问她借钱干什么吗？”
“她说用来做投资理财。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来问我借钱了。第一次，同学结婚随份子钱，第二次，她母亲生病急用钱。”
我惊呆了：“你都借给她了？”
“对呀，不能眼看着见死不救是不是？”
姑娘，你是活菩萨转世吗？！虽然我知道她父母做生意，家境殷实，但她的慷慨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几乎就是有求必应。
“那么，你的好心换来了什么？”
她把提拉米苏往我这边推了推：“姐，尝尝这个，这家店的甜点做的真好吃。”
我以为她懂我的意思，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谁料小姑娘话锋一转：“我还是觉得，力所能及，能帮就帮，毕竟多年的情谊放在那。期间她也还过一部分钱，再说了，肖梅承诺过我，一定会还钱。”
承诺兑现，需要时间的检验。
江叶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路边的一只流浪猫被人打折腿，她都要哭上半天。
看着这张天真的脸，我心里正琢磨该怎么跟她说。
江叶把刀叉一推，“吃饱了。”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她匆匆离开。
2.
清明小长假过后，公司新进的人员名单中，有肖梅的名字。
我看到江叶和肖梅一起在公司用餐，一起上下班，形影不离，心里叹口气，她就是那么容易原谅别人。
办公区内，江叶因长时间盯着电脑，眼睛发酸。她闭上眼，双手揉搓太阳穴。
“小叶，帮我把这个报表做完好吗？”
“啊，我这边也有很多工作要做呀。”江叶很疲惫。
“你就发发善心，帮帮忙呗，今天刘浩好不容易休假一天，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他了，小叶，帮帮忙，帮帮忙。”肖梅略带撒娇地说。她把东西都提前备好了，随时准备撤退。
江叶抬头望了望四周，低头小声说：“可是，一会儿经理回来了怎么办。”
肖梅压低声音：“今天下午，我路过办公室，偷听到，今天公司所有高层领导都到总部开会去了。放心，他不会回来。”
“可是”江叶很犹豫。
“哎呀，你帮不帮，你到底帮不帮，你忍心看着我和男朋友，不能相聚吗？牛郎织女还一年见一次呢。嗯？”肖梅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江叶心一软，点点头。
肖梅从后门偷偷溜走了，而江叶是整个公司最后一个下班的人。
第二天，经理叫江叶到办公室。
“啪”一份报表，被重重扔在桌子上。
经理沉着脸：“报表谁做的？”
她疑惑地拿起报表，正是昨天肖梅拜托自己做的那份。
“有问题吗？经理。”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肖梅开口了：“经理，这本来是我的工作，但昨天，因为我生病头痛，就拜托江叶做了。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我没有参与。”
经理死死盯着江叶，眼里的怒火能烧死人，“是你做的吗？”
“是。”
“我说小江，你工作能不能用点心！你知不知道一个小数据的错误，可能给公司带来巨额损失。要不是今天我看了一下，报表直接交到财务，后果不堪设想。上班这么久，还能犯这样的小错误，这个月和下个月奖金通通没有了。”
经理训了好久，江叶一直都没听进去，自己的好姐妹，撒谎还推卸责任，比经理的惩罚还要慎人，江叶背后一阵发凉。
出了办公室，肖梅紧跟江叶身后。
茶水间里，江叶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右手放在胸前，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肖梅进来了，前后左右看看，把门反锁。
“小叶，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我那么帮你，你居然推卸责任，刚才我念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没有戳穿你。昨天你旷工，我要去跟经理说清楚。”江叶说着准备出去。
肖梅慌了，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别去，求你了小叶。”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江叶一把甩开她。
肖梅扑通一声跪地上，带着哭腔：“我投资的股票全部被套牢，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公司制度严格，私自旷工罪名很大，尤其是新员工，搞不好会被开除，我才没敢说实话。”
说完，她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可怜巴巴。
江叶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流眼泪，想起肖梅的母亲还卧病在床，需要钱。动了恻隐之心：“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
3.
转眼间，国庆节来临。
7天假期，干什么好呢，江叶心里打着小算盘。回家？不行，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另娶。她很少回那个冷冷清清的家，就是回去父亲也没有时间陪她。就更不爱回去。旅游？可是周边都玩腻了，又不想出省。一时间难以决断，干脆不想了，蒙上被子睡觉。
江叶醒来时，发现肖梅也没有走，正在试新买的衣服。边整理边叫她：“小叶，帮我拉后面的拉链。”
她伸个懒腰，慢慢走过去。
“秋季新款，好看吗？”
“还行。”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没地方去。不如我们去你家玩，好不好？”肖梅提议。
“我家有什么好玩的？”江叶想不通。
“你家不是有个游泳池吗？你带我去过，很好玩的。”
她这么一提醒，江叶想起来了。为了自己学游泳，父亲修建了私人游泳池，肖梅游的很好，还当过自己的教练。
“好。”
如果江叶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肯定不会带肖梅回家，那么后面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一栋三层小别墅，江叶的家。装修欧式风格，高大上，让人心生羡慕。
江叶带着肖梅先是四处参观，随后吃喝玩乐。玩累了，俩人舒服地窝在沙发上，李妈端上削好的果盘。
肖梅心里不禁感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第四天，江父回来了。看到女儿回家很高兴，让李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盛情款待肖梅。又给女儿一张信用卡，随便刷。
第五天，相安无事。
第六天，出事了。
这天夜里，江父因担心生意上的事，半夜睡不着，起来走走。听到书房有动静，进去查看，撞见肖梅正在拿一幅名贵的字画，递给一个黑衣人，俩人还悄悄说着话：“这下发财了。”
他心里大惊，她在偷东西。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随即大声喊：“来人啊，有人偷东西。”
黑衣人拿着字画跳窗逃跑。江父死死拽着肖梅不肯松手。她敌不过，慌乱中随手拿起砚台，砸向江父。
江叶口渴，下楼去冰箱找水喝，听到父亲的呼救，赶快叫李妈打110。
还好保安及时赶到，制服了肖梅。
江父只是胳膊被划伤，无大碍。江叶赶紧给父亲包扎。
几个人在客厅里等警察。
肖梅哭成泪人，拉着江叶的衣角苦苦哀求：“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还年轻，我不想进去。”
“放手！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念着友情，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你，可怜你，帮助你。可你呢？恩将仇报，我不会再退让了。”江叶掰开她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她还不死心。
“够了，你伤害我。现在伤害我的亲人，不可原谅，你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此时的江叶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无底线的善良到底换来了什么。
肖梅入室盗窃，蓄意伤人，证据确凿，罪名成立，啷当入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