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凤九】凤飞九天 执手三生（16）

凤九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便发现，东华的精力并不全放在与自己说话上，似乎还在暗自思索着什么。她曾以小狐狸的身份待在太晨宫，与东华日日相伴，那时她便发现他每次思考事情时，面上虽毫无波澜，但原本平滑的眉头处会微微皱起，手指也会不自觉地摩挲着，而刚刚与自己说话也比平时简练许多，是以凤九有此一问。

东华有些惊讶凤九能想到此处，但细细一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虽然凤九与他在一起时时常被他戏弄，可那也只是与他在一起时，毕竟这天地共主的称号不是白得的。但凤九作为青丘女君，正经本领还是有的，再加上与他百年间的相伴，能看出这些自然也不奇怪。

东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据我所知，姬蘅的身世在魔族王室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罢了。所以，魔君派人追杀姬蘅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或者说，不止是这个原因，姬蘅肯定还有所隐瞒。”

凤九疑惑道：“既然没有对外公布？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东华喝了一口宫娥呈上的茶，放下茶杯缓缓道：“你真以为我只是个用来挂在墙上的神仙？作为曾经的天地共主，各族的事情还是有必要了解了解的。”

待东华帝君和凤九离开处云殿后，姬蘅独自回到房中，她探了探四周，确认并无修为深厚者后，便说自己要休息了，支开所有宫娥，并将门窗闭上，然后走入内室。

内室中，姬蘅坐在木桌前，从墟鼎中幻化出一套纸笔。这纸笔显然不一般，薄薄一张纸却丝毫不见皱起，千年木制成的笔杆也附着了淡淡法力。

姬蘅握着笔，在薄纸上迅速写下了几个字，催动法力后，又将纸笔收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远在千里之外的魔宫中，一模一样的薄纸上显现出几个字：东华帝君弱点，青丘白凤九。

夜已深，东华帝君寝殿内，凤九躺在东华怀里，想到曾经自己为了见他，竟装作被打伤的样子跑到东华的床榻上，结果还没捂热乎便被他识破赶走了，现在想来不觉有些好笑。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看着凤九上扬的嘴角，东华的声音也不禁带了些许笑意。

凤九从云被中抽出一只手，指着他们二人正躺着的床榻道：“你还记得吗，我之前就在这儿，装作被我爹打伤的样子来找你，结果在你摸我伤口的时候竟忘了要喊疼，一下就被你拆穿了，白白浪费了成玉画的那么逼真的伤口。”

东华将凤九伸出的手拉回云被，点了点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应该让成玉元君下凡历一历人生六苦了。”

凤九急道：“不关成玉的事，是我求她帮我的！”

东华仍不急不缓道：“我没说她不该帮你，只是，她这教人不教全套的习惯可不太好。”

“什么？”凤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东华指的是成玉只教她装伤，却未教她装疼。凤九不禁佩服东华为她找替罪羊的本事，但也担心起成玉来，于是反驳道：“你应该感谢成玉才对，反正当时你也并不想我留下，若是装的像了，岂不让你为难？”

东华摇摇头道：“若是装的像了，那我便能留下你，就像那时我假装不知道那只小狐狸是你一样。”天知道那时他有多想留下她，而那些冷言冷语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凤九听闻此言，不仅懊悔自己当时没装得像一些，做戏也不做个全套，就这智商真是活该自己在狐狸洞里煎熬了百年。

是夜，凤九正睡得安稳，却听到一阵小声而急促呓语。

“不，不要割…”

“九儿，别，别走…”

“九儿…”

凤九睁开眼，亮了烛火，转过头，只见东华眉头紧锁，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我在，东华，我不走。”

凤九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想将他摇醒。

东华渐渐从梦中清醒，心却仍沉浸在梦魇的情绪中，睁开眼看到面前的容颜，瞬间紧紧抱住不愿松手。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寂静。

凤九由着他抱着自己，也并不言语，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谁能想象得到，东华帝君竟会被梦魇困扰，竟会生出恐惧之感，而根源就是此刻这温暖的怀抱。

直到东华缓缓松开这带着不安的拥抱，凤九才开口道：“做噩梦了？”

东华点了点头，回想起梦中，凤九割了尾巴，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画面不断重复。这么多年，他总是会梦见这些，只是近日才好些，今日却又梦到了。

想到那时小狐狸一次次哭着离开的情形，东华心里有些揪着疼。他又紧了紧怀中人，低头，吻在额间，嗓音有些低哑道：“对不起。”

凤九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这又能怪谁呢？那时她不理解他的苦衷，现在明了其中的因果，凤九有些心疼。

此时，闭着的窗已微微泛进光亮。

凤九看到东华泛黑的眼圈，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双臂圈在他的胳膊上道：“还早，再睡会儿吧。”

“好。”

东华呼吸渐缓，凤九才安心闭上眼，不多时，却感到鼻尖被轻轻一吻，但她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就这么圈着那只胳膊，在东华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