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父亲节礼物不见了

01

父亲节到了，外出打工的王二打算给年迈的父亲带点礼物。可父亲平日里对生活也没啥要求，买点吃的嘛，外面的还不如家里好，穿的嘛，王二又不会买这些，而且父亲穿多少码他也不知道，思来想去王二也不知道买点啥，只知道父亲平日里抽的是9块钱一包的红双喜，王二想了想，索性就买了一条中华牌香烟回去孝敬老父亲。

王二和父亲平日里很少交流，有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安静得像没人似的。这是王二第一次给父亲买礼物，王二心想着父亲看到儿子给自己买礼物肯定很开心，茶余饭后，这又可以作为和朋友的谈资了。这样一想，难免把自己都感动哭了，东边的、南边的、西边的、北边的，各路春风往王二心底里吹。

02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每隔几分钟王二都要确认一下袋子里的礼物还在不在，然后再确认礼物没有损坏，更像是捧着一束花将要和情人约会似的，一路上总是小心翼翼。

列车到站，王二等同车厢的旅客下车后，自己再起身下车。站在车站门口，王二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烟雾同时从两个鼻孔里呼了出来，看了看四周的风景，满足地回家去了。

到家后，急着想要把礼物送给父亲，又觉得刚回到家就急匆匆把礼物拿出来并不合适，而且跟每次回来时一样，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王二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礼物拿出来。父子俩跟往常一样，一人倒了半杯家里泡的药酒，安静地吃饭，没有碰杯也没有说一句话。

给父亲送礼物这件事，在王二看来是一件很正式的事情，需要等父亲不说话也不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把礼物拿出来，这时候舞台的聚光灯照在了王二身上，他深怕这个过程会被其他事情所打断。

饭后趁着酒劲，王二提着礼物径直走到父亲面前，“爸，买了条中华，今天父亲节，父亲节快乐”，就在王二觉得父亲会很高兴很欣慰地接受礼物的时候，父亲却板着脸说：“以后别买这么贵的烟了”，然后起身把香烟拿进了房间。王二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下子金的、银的、铜的、铁的，各种冰凉的金属往王二心底下沉。

03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下午3点王二又要赶往深圳去上班了，母亲跟往常一样，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父亲在外面客厅里，抽着烟，眯着眼，全神贯注地看电视。王二对于昨天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抽好一点的烟有什么不好的？”

王二走出去客厅，看到父亲还在抽着他的红双喜，心里有些失落地想着“这烟难道是要留到过年过节才抽吗？现在不抽要留着来干嘛，烟我买得起”。王二匆匆跑去父亲房间里打算把烟拆了给父亲递上，可他没想到，烟不在那里，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

这时王二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扔了？不可能啊，抽完了？这更不可能啊，烟去哪了？难不成是送人了？”

04

王二不敢问父亲，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出门前，父亲往行李袋塞了一包干鱿鱼和一包虾米。

王二心里总不自在，老是想着那条烟去哪了，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过好一点的日子怎么了？有错吗？”王二始终还是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觉得现在能过好日子了，就是要让父亲抽好一点的烟。

​在去车站之前，王二匆匆跑去村里小卖部里再买多一条给父亲，他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

“早上你爸就拿着这条烟搁我这卖，下午你就来买，你们父子俩这是在演哪一出啊”，小卖部的老张这样说着，王二傻愣着站在那里，没想到第一次给父亲送礼物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没有再回去家里，直接去了深圳。

05

王二回到了深圳那间不到30平的出租屋里，干鱿鱼和虾米和衣服堆在一起。路上母亲打电话过来说：“以后不用给你爸买那么贵的烟了，你爸抽不惯那种烟，有钱你自己留着花，我们都老了，大半辈子都那样过来了，就算以后你大富大贵了，我们也还是会选择萝卜青菜，只要你过得好，我们就好。还有记得要把干鱿鱼和虾米放冰箱里，吃之前先拿出来放水里泡软，这是你爸今天早上卖了那条烟之后给你买的，以后啊，就别买烟了。”

王二才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但父母已经老了，父母一辈子节衣缩食把自己供养大，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山珍海味在他们看来，还不如粗茶淡饭。

看着这乱糟糟的屋里，一下子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各种滋味往王二心底上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