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与曹诚英—《与君烟霞结情缘,此生脉脉不得语。》
胡适,这位大腕大家都非常熟悉了,作为中国近代思想启蒙的先驱,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再者他为人热心,风度翩翩,许多文人墨客也愿意与他往来,所以那时候要装逼就会说:“ 我的朋友适之如何如何。” 这样显得逼格顿时就高了起来,胡适的一生也是极其有趣,后人也愿津津乐道,那在这里我们暂且不谈胡适的学识和思想文化成就,来聊聊他生命中的女人们。
胡适这位才子的风流之事也非常多,相比徐志摩那也是有过之无不及,胡适对女士的温柔热情体贴,尽显绅士风度,比如与胡适暧昧或密切联系过的女人中就有:陈哲衡、张爱玲、陆小曼、韦莲司等。看吧,一个个那都是才貌双全的,其中最为大家熟悉的故事除了他的结发夫人江冬秀以外,那就非曹诚英莫属了,那么,我们就来讲讲胡适与这位曹姑娘之间的往事。
这位曹诚英何许人也?让胡适也欲罢不能为之动情?两人最后的结局又是什么?曹诚英一九零二年出生于绩溪,曹家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之家,后来曹诚英也有过一段散场的婚姻,她还是中国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在遗传育种学上很有造诣,那她和胡适是如何相识相知的呢,这事情还得说回胡适那边。
大家都知道胡适的原配夫人是江冬秀,这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传统的包办婚姻,谈不上自由恋爱,无论愿与不愿胡适也得从了,在母亲的一再要求下只好回乡结婚,时间是一九一七年,婚礼上的伴娘正好是曹诚英,为什么是她呢?因为曹诚英是胡适三嫂同父异母的妹妹,算起来是他的表妹,她也亲切的喊胡适为麇哥。这份亲戚之情让两人有了相识的契机,正是在胡适自己的婚礼上,他一眼居然看上了人家,觉得伴娘要比新娘美,真是哔了狗了,话说曹诚英的确长得不差,汪静之就说她是属于那种不很漂亮,但有迷人魅力的女人。
曹诚英婚礼之后,胡适离开,只能把这种念想放在心里,两人只好书信往来。两年之后,曹诚英另嫁邻村人家胡冠英,也是指腹为婚,这样一来,两人都已成家,已为人夫人妇。恋爱的土壤已经化作生活的劳作,两人纵使有爱也只能遥望彼此。
然而,曹诚英的婚姻是不幸的,她本可以继续学业,但因婚姻只能中断,好在她有一位明理的兄长曹克诚,支持她继续学业,所以,她就和丈夫一起到杭州求学,她到杭州女子师范学校念书,胡冠英比她早一年到杭州一师,在杭州的那段时间里,她认识了许多文人墨客,特别是晨光社的那些人,比如汪静之,她也留下了不少的诗词。
但是在一九二二年的时候,她的丈夫被召回老家,干什么呢?纳妾!因为曹诚英婆家人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有什么用,结婚三年了怎么能不生小孩呢,对曹诚英意见很大所以为了续香火只好让胡冠英回家纳妾生小孩,这时候正是女性独立思想解放浪潮的到来,曹诚英对于自己独立的生活和未来有自我意识,于是在兄长曹克诚的支持和帮助下,一九二三年她索性就与胡冠英结束了婚姻,给这段本就不合适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终于解脱了。
终于可以继续和麇哥嗨了。
终于,机会来了。
中间的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曹诚英也时常让胡适指导她的作品,胡适也积极地帮助她,比如当时在杭州女师读书的安徽籍学生拟编辑《安徽旅杭学会报》,曹诚英就请胡适为她们编辑的报纸写发刊词,这让曹诚英倍有面子。
在一九二三年的四月,胡适到上海开会,中途休会的时候便在杭州玩了五天,曹诚英更是寸步不离左右,两人还真有点小情侣的意味,胡适顿时来了兴致,顺手写了诗,其中就写到:
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
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
不敢正眼看伊了。
看得出来,胡适对曹诚英那是心中怀着浪荡的爱,摇摇晃晃不知所以,一九二三年,胡适正好利用休假到杭州养病,啥病呢?肺病加痔疮,刚开始的时候住在西湖边的旅馆,直到后来和友人游玩时路过烟霞洞吃午饭,胡适觉得这里寺庙的饭菜非常好,风景好,房屋也清洁就想住下,寺里的僧人仰慕胡适大名,便把租了两间小斋房给胡适居住,时间段是从六月九日至十月月四日,从夏天一直住到了秋天。
的确,这烟霞洞风景最佳,时常有人来求姻缘,这时候的曹诚英正好在杭州念书,而且正好放暑假,便主动前来照顾,两人一见如故,互诉衷肠,胡适感叹她这几年的遭遇,曹诚英经历了嫁人成婚又离婚的纠葛,早已不是当年婚礼上那个清纯的女子,不禁悲从心中来,叹出一首诗:
那一年我回到了山中,无意中寻着了一株梅花树。
可惜我不能久住山中,匆匆见了,便匆匆地去。
这回我又回到了山中,那梅树已移到人家去了。
我好容易寻到了那人家,可怜他已全不似当年的曲度了。
我是不轻易伤心的人,也不禁为他滴几点眼泪。
一半是哀念梅花,一半是怜悯人们的愚昧。
虽然这首诗里写的是梅,但汪静之一下就看出来了是写给曹诚英的,因为曹诚英娘家有个梅竹亭,曹诚英自少年时就自命梅竹亭主,这是汪静之在他的《六美缘》里说的,为什么汪静之这么清楚,因为他在曹诚英离婚后有段时间疯狂地追求了曹诚英写了很多情书,但曹诚英都撕掉了,为了安慰汪静之那幼小的心灵后来还给汪静之介绍女朋友,前后总共有七八个,但他一个也没看上,真是任性。
后来胡适有事回上海但不久又回了烟霞洞,两人缠缠绵绵到天涯。胡适非常开心,在他的日记里记录了这一段美好的往事。
“ 今天晴了,天气非常好。下午我同珮声(曹诚英)出门看桂花,过翁家山,山中桂树盛开,香气迎人,我们过葛洪井,翻山下去,到龙井寺……”
两人一见,想起各自这两年的遭遇,曹诚英离婚生活暗淡,而胡适虽然娶了江冬秀但也并不快乐,再加上此时的胡适已然有了风范,在学术界也是大V,这次的重逢给两人创造了非常好的环境条件,顿时就意乱情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感情迅速升温,一路游山又是玩水的,这段隐秘的感情因为深处杭州山寺中,鲜为人知。
多谢你能来,
慰我山中寂寞,
伴我看山看月,
过神仙生活。
匆匆离别又经年,
梦里总相忆。
人道应该忘了,
我如何忘得了?
直到那年的中秋节,胡适手贱的邀请了一个人来杭州游玩,那个人就是徐志摩,熟悉民国史的人都知道胡适和徐志摩两人的关系那是比铁还钢的哥们,简直就是不锈钢的交情,胡适也丝毫不避讳于他,有次胡适和曹诚英还有徐志摩一同外出游玩,游玩归来的晚上就去吃海鲜,准确讲是吃螃蟹,湖光明月才子佳人,自然气氛渐浓,曹诚英倚在窗边,看着胡适再望着那一轮明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动情之时便唱了一首婉约的秋香歌,唱者动情听者有意。
胡适与曹诚英以及友人游玩徐志摩看到那段时间的胡适,满面红光春风得意直喊适之是转老还童了。徐志摩自然也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就怂恿胡适要革命,打破旧婚姻,胡适刚开始不以为意,觉得徐志摩太坑,但时间久了也就有了这种念头,左右为难辗转难眠的胡适只能把这种感情写在日记里,他写道:
“ 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秋去冬来,离别的日子快到了,天气也渐渐转凉,带着一片凄凉之意,相见时难别亦难!”
“睡醒时,残月在天,正照着我头上,时已三点了。这是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今当离别,月又来照我,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继续这三个月的烟霞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过屋角去,不禁黯然神伤。”
最终休假结束的胡适离开杭州返回北京,而曹诚英也回到学校继续学业,回到北京的胡适懵逼了,为什么?因为他和曹诚英在杭州的那些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事已经传开了,不是保密工作没做好,而是不锈钢哥们徐志摩嘴巴太大,杭州游玩结束后他回北京一时没忍住就在圈内嘚吧嘚的抖出来了,搞得人尽皆知,包括胡适的老婆江冬秀,唉,真是坑。
既然已经见光了,那总不能就这样死了吧,好歹也要争取一把,此时头脑已经发热的胡适向江冬秀提出离婚,当他说出离婚二字的时候,江冬秀顿时就炸了,好你个胡适之啊,老娘替你们胡家生娃养娃,如今你好啊,外面搞女人不算居然要离婚,今天老娘不砍死你不算完,冲进厨房拿着菜刀就出来了,江冬秀怀里抱着两岁的小儿子,带着五岁的儿子,一手拿着菜刀挥舞着,说要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孩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孩子不要了,然后再怎么滴怎么滴你胡适,剁了。
说完就随手抓了把裁纸刀要向胡适甩去,多亏亲戚石原皋劝住,胡适才没挂彩,要不然得闹的不可开交,满城笑话。此时的胡适早吓的面如土色,退避三舍,再也不敢提这茬了,惹不起。想想也是,本来就听闻流言蜚语,江冬秀没先找麻烦就不错了,没想到胡适还撞到枪口上来,居然臭不要脸地提离婚,江冬秀不发飙那还是她嘛。
这还没完,江冬秀不依不饶,此后一直大骂曹诚英,还搞黄了后来曹诚英的一次相亲,那是曹诚英从美国留学回国后,遇见一个男子两人相互滋生情愫,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江冬秀听闻后便向男方家的亲戚添油加醋说了曹诚英与胡适的那些破事,结果人家就取消了婚约,气的曹诚英准备直奔峨眉山出家当尼姑,后来还是在她二哥的劝说下才回来,晚年江冬秀还愤愤不平的说曹诚英是狐狸精,可见当时关系紧张到何种地步。
悻悻离去的胡适这下麻烦了,家里的江冬秀搞不定,外面的曹诚英又怀有身孕,咋办?没办法,胡适只能让她去堕胎,并答应推荐她去美国留学。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哪一个,孤身怪可怜。
所以此后的一九三四年,她赴美国就读于康奈尔大学农学院,攻读棉花的育种遗传专业,及细胞学、水稻种植学等,她对马铃薯品种的改良和推广做出卓越贡献,一九三六年八月,胡适到美国出席第六次太平洋国际学会,随后到哈佛大学作演讲,之后又专程至母校康乃尔演讲,与她相聚。
曹诚英去美国后,胡适还特地给老相好韦莲司写信,请她多多关照她的小表妹曹诚英,韦莲司也的确尽到了呵护、照顾的责任,当然那个时候韦莲司也不清楚曹诚英是胡适的情人,只知道是胡适的表妹。这位韦莲司是胡适在美国念书时老师的女儿,比胡适大几岁,也是胡适暧昧的女性中的一位,什么叫牛,这就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居然也不倒,居然还和谐共处,不得不服。
韦莲司后来的胡适去看韦莲司时,为了怕引起韦莲司的尴尬和误会,事先写信给韦莲司把曹诚英支开,怕到时候曹诚英控制不住引起韦莲司的不满,没想到曹诚英因为那次没见到胡适反倒生了一场大病,多情相思害人呐。但胡适和曹诚英的关系后来韦莲司还是知道了,她也不傻,但她并没有恼羞成怒,还是一如既往照顾曹诚英的生活起居和学业,韦莲司这位女子在胡适的生命中也有相当分量,他们的故事我们放到下一篇来讲。
曹诚英在美国结束学业,在一九四三年任教于复旦大学农学院,后来复旦大学农学院撤消,全部师生转往沈阳农业学院,所以她在沈阳生活了许多年,那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很大的一个诱因就是那次的堕胎,比如她上课的时候经常腹痛,有时候站都站不住,雇了一个保姆照顾,她在学校的时候对学生很好,大家也乐意跟她聊天,很多原来在上海的师生也时常会去看她,她还热心地帮助别人介绍对象还成了,但她自己却是格外的孤单,她的爱已燃尽,犹如一堆死灰。
后来在一九四九年的二月,胡适即将离开大陆前往台湾,两人见了最后一面,曹诚英劝胡适留在大陆,但他还是选择离开,从此,两岸相隔,只能遥望,直到十三年后,她听闻胡适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默默地给他填了一首词,但现在找不到了,因为她生前托付汪静之说把这些诗词书画信件都烧了吧。
一九六九年,饱受批斗的曹诚英回到了故乡,回到了那个他们初识的地方,在这里守护着那份不老的情缘,回到故乡的她帮助村里恢复生产,自己出钱修路,买磨面磨粉的机器,普及种植技术,因为她自身就是在农业上颇有建树的学者,她还在村里办幼儿园,让孩子都有书读,但是她自己却是艰苦朴素,她最后还把自己的积蓄交给村里,说自己可以睡安稳觉了,村里的人对她甚是感激,后来她病重的时候,是乡亲们派了代表送她去的上海就医,照顾她的生活,陪伴她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一九七三年,孤独的曹诚英因肺癌逝世于上海,乡亲们把她的骨灰带回村里,葬在绩溪去往上庄(胡适是上庄村人)的路上,因为临终前她说一定要把她安葬在杨林桥边的那条小路旁,因为那是胡适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生前没有见到他,
死后也盼望他魂兮归来。
曹诚英是孤独的,胡适终究没有选择她,他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离开。犹如曹诚英晚年回顾起自己的一生时说道:无爱、无伴、无同情,由此而产生一股沸腾的力量,这力量又化为两个支流:一是过分珍重感情,对凡是被忽视的人物,都加偏爱;另一是疯狂地反抗,导致傲慢,对凡是被一般人所恭维的或崇爱的人,都加以鄙视。
二流一源的力量,
摧毁了我的一生。
的确,她的一生都被摧毁了,她与胡适的结局以她孤独终老而结束,她爱慕了胡适一辈子,眷恋了一生,她没能像张幼仪那样强大起来,也不像朱安那样自我枯萎,她选择了一条折中的道路,自我孤独了下去,教书育人学术专研,倘若胡适在结婚前遇见了曹诚英,也许就会不一样,他们也许会契合地走下去,但,没有如果,只有爱过。
人生遇到的每个人,出场顺序有时候很重要,很多人如果换一个时间认识,往前一点往后一点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然而,生命中的未知我们永远不知道,你遇到的下一个人,会不会是那个白头偕老的人,这便也是生活和生命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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