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诗会说事儿】上官仪：花蝶来未已

首联“步辇出披香，清歌临太液”点题，中间两联“晓树流莺满，春堤芳草积。风光翻露文，雪华上空碧” ，描写初春景致，使用工整的对句将诗歌做结构性的开展，最后尾联“花蝶来未已，山光暖将夕”的尾联，眼前的实景和心中的想象虚实相生叠加归结全诗。从结构上讲并没有摆脱宫体诗“三段式”的老套路，但是上官仪的语言风格清新自然，精致轻巧，对仗工整之中又能够含蓄地表述主体情感，是他后来能够领袖初唐诗坛很重要的原因。

接下来两联写景状物，要交代时间了。所以先说“晓树流莺满，春堤芳草积”。晓树—春堤，是自上而下，流莺—芳草，是从动到静。这两组意象并列配置，用视觉效果上的挪移来描绘春光的繁盛。后面跟着的两个动词，一个是满，一个是积，说的都是“多”，呈现出满眼苍翠，生机勃勃的景观画面，也表露诗人心中希望蓬勃的感觉。

“风光翻露文，雪华上空碧”这一联在写景之中加入了更多的主体情感，更加绝妙了。“风光”不完全是我们今天说的“风景”，这个词的本意首先是“风的光芒”的意思。“风本无光，草上有光色，风吹动之，如风之有光也”。其次，“风光”可以指时光景物，可以指繁荣景象，更可以指一个人的仪表风度。这个“风光”让点点露珠映照出一片晶莹闪烁，太宗的神采也在他们这一群臣子衬托下鹤立鸡群——上官仪颂圣的意思被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带出来。下一句被很多书上解为“雪花飘扬自天而降”，其实是不对的。明明是着“晓树流莺满”的早春艳阳天，哪里就突然飘下雪花来了呢！这一联的五言也不应该看作“二三”结构，而是“二二一”的结构。“雪华”是白色的花，这里应该是柳絮，“上空”是指一定地点上面的天空，这里说的就是桂林殿周围的天空，晴和清明。色彩和景物交叉转换把人的视觉和感觉又扩展出去，桂林殿世界的世界也晴和清明。

于是归结到尾联“花蝶来未已，山光暧将夕”：翻飞的彩蝶不断不断地飞来，到了黄昏夕阳下的山色也还是暖洋洋的。我们这一讲用了“花蝶来未已”作为题目，就是因为那种大好春光才刚刚开始，后来还有无限美景的句意，就像初唐诗坛在整个唐诗里展开的气象。整首诗充满了朝气，景物明丽、心境开朗，雅致委婉又恰到好处地达成应制诗颂圣的先决要求。应制诗其实是很难写的一种体式，就像我们写高考作文一样，首先题目先限定了；其次在这个题目下你既不能不发挥，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发挥，因为必须要“正能量”，必须要让皇帝看了高兴；其三，你还得把时间、地点、人物交代明白。其四，这是临场即兴的创作，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你去冥思苦想。把这几点限制加在一起，我们就不难看出上官仪的才情和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