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腊月

乡村·腊月

清凌凌地冬阳斜斜地织着，稀稀疏疏，像父亲头顶寥寥无几的白发，静默在岁月的深处。

天灰灰地，像迷离地梦。低低地，仿佛触手可及。太阳挂在远处地树梢上，宛若那过了年节的灯笼，有些有气无力地垂着。

清寒地风吹过，树枝轻轻地颤着，阳光也被搅乱了许多，愈发含混不清了。

田里的冬雪初融未尽，冬阳落在上面，那一撮撮的白色陡然变成了晶莹地盐粒，熠熠闪着光，略微灼目，但不会有伤痛。

两只喜鹊欢叫着，在路边的树枝上翻飞雀跃着，那光里交织着娇巧地影，心不由得雀跃起来，岁月原来可以如此静好！

忽而那长尾巴的雀子飞到了田里，时而举目四望，像是寻觅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放逐目光。时而又是低头漫步，做沉思状，却也是一番悠然自得地情态，好不惬意！

冬日的麦田像这个季节一样少了一丝生气，是那近乎黑的绿色，干啦啦地仿佛没有一丝水分的样子，给心抹上了一道暗影，但这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冬阳照耀下的生命，有些总习惯用沉寂来积存能量，蓄势待发以换取来年的生机勃勃，这麦子就是如此。

物犹如此，人何尝不也应该在每一个寒冷的日子里积存起一丝一毫的能量呢？垫起脚尖才能高瞻远瞩。

冬阳下，羊群在玉米秸秆中间来回地穿行，刺啦刺啦，搅动起了一地的尘土。牧羊人却一点儿也没有在意，随着羊群忽而向东，又忽而向北，完全随了小东西们的性子。叼着的烟在唇边明明灭灭，像这田间的生活，起起落落，有微微地光，却不知更大的希望在哪。

玉米秸秆有些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地兀自立在田里，干枯地没有一丝水分，让人不由得想起街头蹲在阳光下的老人，静默无语。

如果城市的喧哗、热闹，躁动不安，是属于年轻人的，那么农村的空荡、沉寂，波澜不惊，一定是属于老人的。

这个季节的乡村是寂寥地，街头上偶然出现地也是一些踽踽独行的老者，逐着冬阳，从街这头跺向那头，把手抄在厚厚地棉衣里，看那姿势大有想把日头都揣起来的意思。但揣起来地不过是对岁月的惶恐、惴惴不安。

阳光藏在那岁月的褶皱里，慵懒地滚落出默然的光，浑浊、迷离，像这些老人未来的日子。

这是一个梅花盛开的季节，那或浓或淡的红色纷至沓来，次第在梦中开了。芬芳馥郁，余香缭绕，宛如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婀娜，娇媚，婉约，魂牵梦萦。

乡村的腊月也像一个沉寂的梦，厚积薄发，等待一个流光溢彩，温暖斑斓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