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偶“书”

冬阳暖和，晴空万里。平时忙着上班，周末正好不忙，趁着这般好天气，带着五岁大的儿子，沿着千高公路，开着车，一路疾行，不到二十分钟，就回到塬上老家。

最近几天，父母歇着，没在去打零工。塬上有些许微风，但不冷。老爸在村里向阳的地方，和村里人聊着天。一见我回来，急忙招呼儿子，神情欢喜。

老爸给我安排事情了，让我开着车，带上老妈和儿子，去村里一户人家拉礼。

十二年前，我的老家还在一个叫尚家堡的村子。那个地方自然条件差，经济也是极其落后。为了解决弟弟的婚姻问题，父亲花了些钱，就把弟弟的户籍迁到这里。随后，盖了一院地方，弟弟结婚后，父母亲也随之搬迁了下来。

十多年来，原来村子的人越来越少。父母亲每年除了种麦、收麦时回去外，其它时间很少回去。应该是去年吧，我真正意义上的老家——尚家堡，和父母现在所住得村子，合为一个行政村。

父亲让母亲去拉礼的那个地方，就是原来老家尚家堡的一个村子。

像这样给老家里的人拉礼事情，父亲一直是很积极的。拉礼的这个地方，离现在父母居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父亲让我开车带着母亲去，我自然乐意去。当然，我也明白父亲的一点小心思。

农村的路越修越好，平整的水泥路，车开着甚是舒惬。平常要走几十分钟的路程，开车几分钟就到。

原先寂静无人的老家，今天很是热闹。从四面八方来拉礼的原先村里人，把宽畅的水泥路面，挤占的严严实实。因为天气好缘故，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村口的水泥台上，聊着天，凑热闹。

主家的女儿出嫁，进行出阁仪式。按我们农村人的习俗，亲戚朋友在出阁这一天前来“拉礼”。村里人呢，既要帮忙，也要拉礼。由于老家里的人，大都在城里买了房，或像我家一样搬迁到条件好的其它村去，所以到了老家里的红白喜丧之事，村里人就像赶集跟会一样，聚集在一块。

我把车停稳，拿起一盒烟。我一直不抽烟，但回到老家，给熟知或陌生的村里人发支烟，已成为我和老家人交流的有效方式。

坐在村口的几位老人，我大都认识。在我的记忆里，他们都是勤劳朴实、健壮有力的庄稼人，可映入我眼帘的，他们都像我的父亲一样老去了。

我赶紧给他们发着香烟，打着招呼。有那么一两个老人认出了我，这种认识，也仅仅是说出我父亲的名字。香烟果然是好东西，这些老人抽着烟，开始和我说起话来。

忽然，我发现在不远处一户街门的前面，一个老人望着我。我一看认识，他是村里有名的老马。

老马比我父亲大两三岁的样子。在我小的时候，他可是村里的大能人。他还担任村民小组的组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村里但凡大小事情，都有他的身影。就像今天这样的红白喜事，他一定是主家“聘请”的总管（主持经管红白喜事的人）。

我来到老马跟前，急忙给他递过去一支烟。他看着我，一只手颤颤巍巍接过烟，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我这才看清楚了，他另外一只手搁在胸前，看样子受伤了。

“老马，你还好不？”我习惯性地问了他一句。

“不……好……，胳膊摔骨折了……”他说话极其不利索，所说的每一个字，像是用尽了力气，从嘴里挤了出来。

我一下子觉得，我这个问话有极大的问题。一时间，我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恰好，儿子跑过来，拉着我非要赶紧吃席去，我这才避免了无话可说的囧状。

我还操心着父亲中午的这顿饭，就让母亲领着儿子去吃席了。我开车一溜风回到现在的老家，带着父亲到镇上的小饭店改善了一下生活。

当我向父亲问到老马情况时，得知他早在前几年患了脑梗，很严重，都不能行走了。现在还好一些，说话含混不清，但能行走了。父亲是个健谈的人，趁着吃饭空档，给我说了村里好多事情。

在父亲的言谈中，渐渐地，老家里的人和事，在我的记忆里，又一点一点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