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
窗户上水珠还在,我知道雨依旧未停,其实我可以听得到雨声,只是我太懒了,实在不愿意去动脑子,这番转换着实需要些时间,而我的时间一直都很宝贵。所以,我宁愿倚在玻璃窗旁去看。
街道积水已经很深,不要问我怎样知道的,从路过的那个男人抱怨声中听来的,成年人总是在抱怨一切,甚至不放过这场不知何时开始下的雨。说实在话,我宁愿看,放学的孩子在那里踩水,听他们咯咯的笑声,这样无邪的音乐只有回忆里才听得到,不是吗?我乐意欣赏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它太容易了,不需要我去像个老年人那样,通过翻阅和回忆来了解事情。
雨好像大了些,玻璃窗上的珠子滚动的快了,留下的槽痕来不及分散便被新来的客人们填满。我很认真的看,耳里却不合时宜的传来新闻播报声,大概意思是城市被积起的雨水淹没了,他们说新城变成了雨城。雨城这两个字格外吸引我,不止是这有些浪漫的味道,它让我想起来很多,费了脑力去思考的事情总是很吸引人的。
如果把时钟里的时针分针秒针往回转,也许只需要转一天,我就能够回到十年前,我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我是不是想回去呢,我不确定,但这不妨碍我去想十年前的事情,那时也有个雨城,那时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看到这两个字。
雨城是座老城,没有沥青柏油马路,巷子也都是青石砖与黄泥巴,若不想雨天遭罪,你就必须回到童年,你要像孩子那样精通格子跳。无论是谁都想不到的,那种画面,我尝试着描述。
成年人打着伞或牵着孩子或抱着孩子,从一块青石上跳到另一块青石上,孩子老实些或许很快便渡过去,若碰到顽皮的好动的,那乐子就大了,扭摆的身体,奋力保持平衡时憋红的面颊。有时倒霉了,也会载个跟斗溅到满脸黄泥,衣服裤子自不用说,每到这时总能听到大人的责骂声,脾气坏些的也许当场就要给个巴掌,孩子哭声伴着雨声在巷子里回荡。这着实有些滑稽,若有照相设备我想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凑热闹的远不止会说话的人,某些微小的热爱雨水的生命往往更加积极,可能是青蛙也许是蛤蟆,不是一只两只,是部队出发,是军队开拔,它们霸道的占领道路。那时我喜欢蹲下身子盯着看,我总相信他们其中是有将军有首领的,不然为何跳的那般整齐,呱声那般和谐。
眼中所存留的都是雨城的灵魂,雨城从来不等人,它永远隐在薄雾里,让你不必看了心烦,但你是知道它的存在的,它有声有色有魂。就是这样,在渐渐麻木的身体里,感受到的永远比触摸到的更加真实。
积水越来越多,眼皮越来越重,天色愈来愈暗,离开雨城的人多了,薄雾渐渐浓郁,直至凝固再也化不开。
地面雨水倒影出一片天地,是藏在黑色马路下,灰色建筑里,小巷,屋檐…
排珠滴落,波纹骤起,雨城被击碎了。
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