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做一个大人，不动声色

文/程旻子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01

黯夜悠长，茉莉从睡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最近一段时间，茉莉总是被噩梦困扰，她索性很晚才睡下，好让孤独的夜可以变得短一点。

然而，这样的自我安慰，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一旦睡去，噩梦仍如期进入她的梦乡。

梦里，有看不清面孔的杀手，不遗余力地追杀她。

茉莉一路奔跑，一路躲藏，杀手还是在一片混乱中悄然抵达，欲要向她动手，吓得她魂飞魄散。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茉莉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支撑起她的身体，她得以腾飞到空中，犹如一条游弋在空气中的飞鱼，慢慢远离恶魔的追杀。

飞呀飞，飞出了梦的边际，忽而惊醒过来。

茉莉一遍又一遍地回顾着自己的梦，它奇异，惊险，而又瑰丽。

她害怕着梦的前半段，又忍不住回味着梦的后半段，沉浸在飞翔漫游的曼妙之中。

02

午夜梦回，茉莉已不再会刻意去记录梦的次数。

她只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注定要纠缠自己好大一段时光。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学会直面梦里梦外的漂泊和困境。

自母亲病倒，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后，茉莉就一夜长成了大人，生活的磨难和悲苦，锻造了她不动声色的耐力和韧劲。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疼得颤抖冒汗，她脸色煞白，虚弱地低喃着茉莉的名字。

茉莉强忍着泪水，紧握着母亲瘦弱的双手，想要把自己浑身的力量都传送给母亲，直到母亲在止痛剂的舒缓下，略微有了一点睡意。

这时的茉莉，总会冲到医院幽暗的过道里，蹲在角落，抱头痛哭。

03

一天下午，医生把茉莉叫到一旁，面色凝重地告诉她，母亲时日不多，左右不过这两天的事情，要随时做好失去的思想准备。

茉莉异常地镇定，她内心虽沉痛碎裂，但却升起一丝飘忽的耻辱的欣喜。

母亲终于可以不用再受病痛的摧残和折磨了。

第二天的夜晚，凌晨一点十分，母亲走了。

茉莉木然地流了一整晚的眼泪，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她一刻不停地守在母亲的身边，只为能够送母亲最后一程。

天亮后，晨曦的微光透过朦胧的薄雾，打在茉莉的脸上，她感到一阵晕眩，昏倒在地。

幸而有亲戚朋友的帮忙，母亲的葬礼得以顺利操办。

送走母亲后的第二天，茉莉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自童年起就消失于自己生活里的男人。

父亲想要接茉莉到自己的新家庭里去生活，立誓要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并承诺等她大学毕业后，就给她安排一份安稳适宜的工作。

茉莉断然拒绝了，她告诉父亲，自己会守在母亲的房子里继续过活。

04

茉莉觉得，二十岁的自己，直到母亲离去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成年。

她意识到，此生，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像母亲的爱那般地牢固可靠。

她要带着母亲的爱，带着自己的骄傲和倔强，努力地活。

梦，依然纠缠着凄郁的茉莉。

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允许自己脆弱，允许自己哭泣。

从梦里醒来，她擦干眼泪，抵过黑暗，迎接黎明的曙光。

05

茉莉的身上，有每一个孤独而绝望的人的影子。

然而，正是穿越了密集的乌云，我们才看到了隐藏在背后的幸福线。

继而微笑，如沐春风。

人，生而孤独。

长大，变老的过程，就是自身孤独系数的不断叠加。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是一个独立的孤独的个体。

不管你的人生路途是顺遂还是坎坷，你都曾痛哭过，没有在深夜里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同样的，你也曾体悟过欢脱的愉悦，孤独和愉悦相互交织，汇集成光阴的种子。

慢慢地，时光变得深邃起来，岁月，给予你力量。

这时，你已足够成熟，整装待发，开始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06

村上春树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是的，当你读懂了时光，你就是一条穿梭在时光汪洋里的鱼。

你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你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梦里，茉莉看到自己飞了起来，如同一条自由翱翔的鱼。

而我们，又岂非不是做着相似的梦，幻想自己可以是一条轻盈无拘的鱼？

你是一条鱼，一条不动声色的大鱼，你孤独地游离，你不喜欢孤独，你讨厌失望。

你是一条鱼，一条不动声色的大鱼，你时而悠缓，时而迅疾，珍惜不紧不慢的徜徉的时光，岁月漫长，却又值得等待。

你是一条鱼，一条不动声色的大鱼，你遇到了相爱的鱼，然后一同游到终老，如若错过，便互问安好。

在时光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永恒的站点，这个道理，你一定知道。

你是一条鱼，一条不动声色的大鱼，你一直以为自己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你是一瞬间变老的。

因为，总有那么一个结点，历经世事的沧桑，忽而苍老。

你要做一个大人了，犹如一条鱼，穿梭回溯，哪怕孤独，哪怕前方铺满了险夷和荆棘，但，不动声色，却是最好的装备，渡你前行。

全世界，你是那粒独一无二的尘埃。

汪洋里，你是那条无与伦比的大鱼。

愿你，揽尽海棠的芬芳，安心沉睡，静心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