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不确定性

人生的不确定性

      人的一生，或长或短，都由一系列的不确定性构成。简单地说，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这个家庭富裕还是贫穷，父母是什么类型的人。自己有没有，有几个兄弟姐妹。以后成人的过程中的不确定性也很多，大部分受到上面已经确定的要素所影响。婚姻的不确定性，即什么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伴侣。有无子女和有几个子女不确定。我们这一代人，由于特殊的生育政策，一个子女是确定的，但是儿是女也不确定。在当今这个比较稳定的社会，一般人会经历小学，中学和大学的阶段，对大部分孩子来说都是确定的，不确定的只是进什么样的学校，读什么样的专业。我们所处的时代，这一切都很不确定，有部分孩子没有读完小学，有的没有读过初中。我的中小学同学中，大部分同学只勉强读了初中。说是勉强，是因为时间只有两年，比正常的初中少了一年，而且有相当多的时间不是学文化课，而是到部队学军，到农村学农，到工厂学工。都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所致。读了初中后做什么，又有许多的不确定性，有的当兵，有的下乡，有的到建设兵团去了边疆，有的以病等理由留在了城里。同学中的大部分后来都进了工厂，极少数读了中专或大学。这之后的不确定性，就更是因人而异了。

    近来，我开始审视自己一生的不确定性。同时，我意识到，我的过去是已经确定的了。不确定的是未来。未来有什么不确定性呢？首先是存在时间的长短。除了意外情况，寿命的长短主要由遗传因素决定，我的母系有长寿基因，我也大致将自己年龄预定在90多岁，因为我的舅舅就是95岁微疾而终的。我余下的时间还有20多年。这20多年是确定性多还是不确定性多呢？我今年69岁，如果分成三段，每一段的年龄是23岁，回忆这三个年龄段，我会发现一个特点，第一个年龄段的不确定性是最多的。举一个例子，我两岁多时掉到了院子的水井里，时值冬季，命在旦夕。母亲急中生智，把井杆放下来，我抓着井杆钩，母亲如提水桶般把我提了上来。假如母亲不在附近，假如母亲提我时我没有抓牢井钩再掉下去，我就没有后来的一切。第一个阶段的不确定性特别多，感觉得时间也特别漫长。

    第二个年龄段开始时，我23岁时，大学毕业，有了相对稳定的职业，自己的把控能力也比较强了，最大的不确定性是家庭的建立。与什么样的人组成家庭，有孩子后孩子的成长和教育，都有许多不确定性。工作中的变数和居住地的选择，也存在不确定性，但与第一个阶段比较，不确定性少了许多。时间似乎也短了许多。第二个阶段结束时，我46岁，儿子正好考上南京师范大学附中，孩子能考进这所高中，品格和体格方面也不错，作为父亲，我认为，孩子有了一个可以预期的未来，也减少了自己将来的不确定性。就个人来说，自己的事业也稳定了，不确定性降低了。从46岁到现在是第三个阶段，孩子的成家立业是最大的不确定性，还有就是自己工作环境和居住环境的变化。总的来说，第三个年龄段的不确定性最少。相应地，给人感觉，第一个年龄段的时间过得最慢，好像时间更长，第三个年龄段的时间过得最快，好像时间更短。第二个年龄段的感觉介于二者之间。据此我可以说，物理的时间与人生体验到的时间是不同的，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是不确定性的多少。有了这个结论后，我就想，按照上面的结论来推理，我预计未来二十几年的不确定性会逐渐减少，体验到的时间会更短。要想让自己体验到的时间加长，办法之一就是增加未来的不确定性。应该怎样来增加未来的不确定性呢？这是自己要不断面临的问题。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到了69岁的年龄，未来似乎都已经很确定了，大部分的时间，每天都是在简单地重复。时间也就过得很快，好像每天都在接近终点。我想，我要增加未来的不确定性，首先就是要克服简单地重复，让生活有更多的变化，更加的多姿多彩。因为时间是确定的，能变化的就是生活的空间。怎么理解生活空间的变化呢？简单说就是旅游和变化居住的环境。旅游是很好理解的，世界很大，可以根据自己的体力和经济能力，尽可能多去一些地方，有条件的可以深度游，去感受自然界的丰富多彩，去领略人类智慧的博大精深。对于个人来说，每一个旅游地都是不同的，这也就增加了不确定性。还有就是居住地，有条件的可以变化居住地，许多退休后的老人候鸟般地迁徙就是居住地的变化。还有一个增加不确定性的方法，就是让思维空间有更多变化。怎么理解思维空间的变化呢？我们知道，与自己前三个阶段相比较，我们的阅历更丰富，知识有了更多的积累，这就为思维提供了更大的空间，梳理这个空间的过程中，可能产生诗或散文，可能会孕育一篇小说，也可能是某一个专业领域的奇思怪想。如我最近写的一首诗的结尾所言，“让思维张开翅膀，自由地翱翔”。当然，精力和记忆衰退，还有疾病的困扰，都会增加困难，叠加不确定性。我认为重要的是要想得到，想不到，永远做不到。想到了，做了，能做多少？做的结果如何？重要吗？这就是我思考人生的不确定性所取得地收获。

  宁德宏

2023年1月15日写于海南棋子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