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1:你要等,等他来
北京的晚上看不到星星,因为城市上空被不眠的闪烁霓虹所覆盖。
冬天还没过去,温度依旧低的寒心,然而酒吧门口的姑娘依旧穿的凉爽,可能对于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冬天只是给那些姿色不出众的人的。
今天开门早,9点我就已经收拾完坐在暖气旁打盹了。今早楼上的屋子装修,可能是要结婚了,叮叮咚咚的吵的我心情烦躁。
在家里没待太久,收拾完家务也就早早的来到店里,看看表才发现提早了1个多小时。不过也罢,不用手忙脚乱的。
店里的店员因为快要过年了,我放他好久的假,让他早点回家过年,不然可就回不去了。结工资的时候给他多包了500块,全当是春节红包,他再三推辞,我却很执意。毕竟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能与我作伴也算是一种安慰。
门帘被掀开,两个稚嫩的孩子钻了进来,说是稚嫩,可大概也有20左右了。
他们用手哈着气,用力的搓着,可他们脸上依旧带着笑。
“欢迎光临,请问吃点什么?”
他们互相望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说:“牛杂面阿!”
我突然被逗笑了,他们也和我一起笑。
“稍等,很快的,你们就坐那边吧,有暖气,很暖和的。”
说罢,我转身走向厨房,透过那面玻璃,看着他们,突然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我安排他们坐在暖气边,可他们还是选择坐在门口的玻璃哪里,我也没说什么,他们不怕冷就好了。
很快,我把面放在托盘端出来,放在他们桌子上,他们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两个人就慢慢的吃着,一点也不着急。
挂在一旁的电视播放着新闻,春运开始了,北京作为一座钢铁巨兽,将会有一大半的务工人踏上归途。来年开春,这座城市又将化身梦想之都。
“老板,来两瓶啤酒。”
我微微点了下头,从酒厢拿酒递了过去。他们把杯子推开,就对着瓶子喝,倒也是豪爽。
面很快被吃完了,可他们却迟迟不走,当然我并没有要赶他们的意思,毕竟有人陪我坐着没什么不好。
他们似有似无的聊着,却充满了唏嘘。
那个个子高一点的孩子要回老家去了,而另一个却选择留在北京奋斗。他们同窗了3年,睡一间宿舍,吃饭上厕所都在一起,而明天,或者今天晚上就要天南海北了,怎能舍得。
有时候有些人这一辈子,一旦分开了,可能就真的一辈子分开了。
男孩子的情绪不同于女生,那种情绪可能只会被压抑,笑容里都藏着不舍。
酒喝完了,他们也没有再要,就只是坐在哪里,相互无话。
可两个人的眼里都水雾迷谩,却始终没有一滴落下来。
我看了下表,10点了,他们讲话时听到是10点50的车,离车站还远,现在不走估计赶不上了。
我本准备好意提醒,不过他们却比我明白。
他们付过钱,对我说面真好吃,不过可能以后吃不到了。
我还以微笑,不必多说什么。
然后我就目送着他们出了门,我知道如果出了这个门,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了,可人生就是这样。
透过玻璃,他们站在路边,抬头看着天,谁都没有看对方。我听不到声音,可我知道,那个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
很久,大个子的孩子一把抱过另一个,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另一个孩子脸附在他的肩膀上,还是流出了那坚忍许久的眼泪。盈透着四下的灯火,亮晶晶的。
最终,大个子的还是拦下一辆车,疾驰而去,带着剩下的那个孩子的一腔不舍。
而那个孩子就站在哪里,望着车开走的方向,一动不动,却哭到弯了腰,隔着玻璃我都听得到。
我不敢再看下去,也没有选择出去安慰,男孩子不需要安慰,他得学会成长。
我回身收拾桌子,酒瓶被摆的整齐,面也吃的没有浪费。我心底有些虚荣,若是味道不好,谁会吃的这么干净。
桌子一角,小小的两个字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我”
我突然没那么落寞了,又抬起头望路边的那个男生,可哪里除了满目的车龙,一无所有。
可我还是替那个男生高兴,这辈子你们注定会再见的。
你要等,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