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

2023.2.7.冷

清晨六点,二月的早上把人冻的睁不开眼。双脚踏入拖鞋里是冰冷的触感。月亮还高高地挂在空中,还有许多多到数不过来的星星陪着月亮,默默地注视着黑暗中独树一帜的人影。半散的头发落在脸颊，双眸下两个乌黑的眼圈。三间房，两房中的人还在酣睡着。黑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一眼无边。即使月亮再亮也没用,星星再多,也照不亮这条黑色的路,只看到一片黑色和掺杂和着各种昆虫的窸窣声,还有鸣亮的鸡鸣。

背萝、锄头都拿齐后,看得见手电筒的光一摇一晃的越走越远了。泞泥的小路夹杂着碎石子,没人看得出这条泥巴路有多远,只有一座座的坟墓一路护送着她,陪伴着她。再往上走一段,来到了水泥路,穿过高低起伏,且表面充斥着坑坑洼洼的小孔的水泥路。

手电筒的光再亮,也架不住六点的夜太黑,走的不安分,悬左晃右的,终于来到泥巴地里,是一厢厢种好的红薯,路途上的行走,就是为了此刻。

拿起锄头,一下又一下,一根根布满灰尘的红薯露出了它们的本来的真面目,周围安静地只听见狗跑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有小狗跑上来对其“汪汪”大吠。小女孩根本无暇顾及，她得再快点儿。将挖好的红薯用手轻轻擦去覆着在上的厚土,一点点轻装进背萝,舍不得它们破皮儿、装好,背上,足有三十斤上下。回去的路意外的好走,月亮悄然退下,小弟们也不知去向了,只看到东方的破晓微露马脚,到家已耽搁不得,匆匆换上鞋,拿上杆秤,快步往另一条泥巴路赶去。人越往下走,布满的石头就越多,小路倾斜的坡坡度也越怪异,陡---直--陡---直…

终于来到了街上,发现早已来晚。摆摊的位置早已被占完了。小女孩压下心中的慌乱，故作镇定得向着其中一位面生的阿姨道:“我的红薯可以摆在您的菜旁边吗?不占多少地儿。”“哦,我这没有位置了,你去对面摆吧。”那阿姨回道。她看看对面,已经没有位置了,仅有的一小块地已经被摆满了红薯。但眼下已经没有选择了。只得走过去坐地上把背萝放地上,默默地把背挪到红薯旁。她把秤放好,只几秒,逃也似地离离开摊主。

瞧见一路上,每一个摊位都摆着红薯,品种也比自己的受欢迎,头埋的愈紧,走的愈快了。放在兜的手指不停揉搓着。 走到包子店门口,看了看,决定坐着吃完再走…二两抄手很快下肚,吃完胃里一股暖意，结好帐向外走去。看着奶茶店飘出来的奶香儿,口渴的紧,去小卖部买了瓶水喝。回到了摊位。回去,却看见自己的背萝被弃在了一个门牌旁,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只好把秤拿过去坐着。

旁边摊主的红薯卖两元,被买主走了一大半,加上小卖部老板的加以吹嘘下,快卖光了,而小女孩背萝里的红薯无人问津。小女孩灰溜溜的低着头看手机。看着仅存的电量,女孩向后走去问小卖部店主“请问,您这有没有可以充电的地方,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店主说:“我这没有,你往前走问问吧。” 前面是一个炸串店的女老板,“请问,您这有充电的……” 那人回道:“不知道,没有!”女孩向店内扫视了几眼,似是看到电器了。那人又道:“充什么?”“我充手机。”“没有!”

女孩只得回去坐下。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卖青菜的人,在旁边摊主的红薯旁摆起了青菜。摊主看到之后,立刻笑脸相迎。“哟，来卖菜呢。”说着把红薯往旁边挪了一截,留出一些位置,让两人摆放青菜。并打趣道：“顺道帮我照看一下我的红薯。”

约末几分钟,有一位老太太来问红薯的价格,女孩答道:“一元五角。”老太太摇摇头,眼中淡漠，扯着嘴角走开了。又来了两三个人问女孩价格,反应与第一位老太太如出一辙。一位认识的哥哥看不过帮忙说道:“她这红薯好的很,不放药,早上才挖的,很新鲜。”老妇人还是不屑的走开了。旁边两元的红薯经常有人光顾，哥哥安慰道 “她们不认货,没事哈,今天卖红薯的人太多了,不好卖。”女孩攥紧颈前的衣领,来掩盖瞳孔里的窘迫,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低头看着手机回了声“嗯。”

或许,是女孩窘迫的模样有人有点看不过去了，或许是上天怜悯了,可怜这孩子这么早起来的辛苦劳动，可怜她害怕她一早上的忙活付诸东流。所以，上天派了一个救世主来救她。一位慈蔼的买主出现了“红薯多少钱?”女孩答道：“一元五角。”买主又问“少点吗? ”女孩期盼地问道:“你要买多少啊?”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再少点,背萝里的这些红薯我全要了。”买主说道。“你能出多少?”女孩神色担忧，小心翼翼问道。“一元二角我全要了?”“好。”女孩有点小雀跃。秤太小,买主把红薯背到她家去称。女孩紧紧跟着买主,眼神直直地盯着背萝里的红薯,生怕跟丢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而此刻阳光终于洒满了大地,直直的照在女孩脸上。

微风拂过,似乎带走了女孩额间的密密麻麻的热汗。

一共二十六斤,一斤一块二,总三十一块二,抹零二角,总得 31元。买主掏出一张二十元一张十元,一张一元,递给女孩。好孩 背上背萝,双手借过钱并叠好钱,放好在兜里,往回走着。拿上遗忘在摊前的塑料水瓶。看着水果小贩车上的青枣和火龙果，小女孩没再回头，也没再称点水果,就再次踏上了那条泥泞的小路…

————晚杨百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