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依恋

2019-02-04  本文已影响188人  老绵羊七夕

“依恋,是一叠昨天,流淌在指尖,暖暖揉心间;依恋,坐在我旁边,厚厚的想念,随月光蔓延。”

依恋

虽然我的依恋,不是随着月光蔓延,但在路灯的照耀下,一样显得朦胧又绵绵。

我从市中心出发,自己坐车回到新住址,还需要步行一段二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到家,我走着,路灯拉得我的影子,又细又长,我总是喜欢在一个人行路的时候,极易想起很多的心思,而在年关之际,我尤其想念我的亲娘。

我边踽踽而行着,边拿出了手机。

然而,仅仅响了三声,妈妈便拿起了电话,因为,她就坐在电话机旁边看电视。

“妈妈!”我脆生生地叫着。

“诶!”她用一样清脆的嗓音应着。

可能是因为遗传,妈妈的声音自年轻时都很清脆。虽然现在即将成为耄耋老人,而面目沧桑毫不留情地显示着她真实的年轮,但是,作为一名中国传统女性的典范,她有着温柔善良的性格又有着豁达无私、大爱无疆的精神,所以,她虽老,然声音一点也不老,还像我少年时的那般,听起来脆脆的,清爽的,丝毫不见老年人该有的含混不清的低沉。

于是乎,我的嗓音跟妈妈的嗓音一个样儿。

“妈妈,啥日子啦,你还有闲情逸致看电视呀,看来,你小老儿小日子过得不赖的啦。”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八个牙齿全都咧开了,我一般跟妈妈说话都用这样的语调,我跟我小儿子说话也用同样的语调。

依恋

“是的啦!”她学着我的语调,但估计她咧不开八颗牙齿,因为她的牙齿都掉光了,嵌着几颗假牙呢。

“是的啦!你爸爸今天叫人宰猪啦,我可懒得管他的事,我要看我的电视。”她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哈哈哈,小老儿呀,啥电视这么好看,把你的心都给迷乱啦?”我语调一轻快,笑得也格外自在,走路的步伐也更快了。

而脚上的破袜子切割到我的大脚趾,从而更痛快了。

“你大哥给我装的网络电视呀,我从上午一直看到晚上,这电视真好,没有广告,没有新闻,一口气看到底,太有意思了,我都舍不得放。”

我仿佛看到她一边跟我谈笑风生,一边是满脸皱巴巴的菊花在尽情绽放。

她的性格和生活日常,简直跟我六岁的小儿子一个样。

“唉哟,那你可真爽,但别忘了吃饭,别忘了喝水嘞!”我真担心她会这样。

“饿了就吃饼干,渴了就喝饮料。”这倒真爽快,想必饼干和饮料就放在电视机旁边呢。

“那爸爸他也跟你一起看电视剧吗?”我真不以为然,他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都十多年了。

“他才不跟我看,他去自己房间里看。”我猜想她提到爸爸时,又是眼睛一瞟,嘴巴一翘。

依恋

“那你晚上吃什么?”我从市区来到郊区,前后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又步行了很长的路,早就肚子饿了,料想妈妈也没吃,顺便问她。

“你姐姐在煮猪肝面呀。”看来在晚饭期间能够悠哉游哉看网络电视,她有这个条件,因为,有个孝敬她的女儿在身边。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与妈妈在一起,吃面条的悠悠岁月。

那时候,家里的面条,是村口的面条加工店自制出来的。

妈妈每次都会挑上一担面粉走到村口加工店,虽然她的担子并不大。

妈妈个子小小的,又白又瘦,留着短发。穿的绸布裤总是很空,因为腿也很瘦。她没有什么力量,只能挑一个小小的担子,然而即使这样,她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落下。她挑着担子在前头走,我空手无物地跟在她身后。从家到村口加工店,总还是有一段路的,我那时毕竟年幼,走路注意力不集中,不是看看这个稀奇,就是瞅瞅那个古怪,妈妈总要不断地回头看,有时停下来,眼睛瞪着我,好像责怪我,但嘴巴又翘着,那又分明带着笑:

“这孩子,走路不看着,快跟上来啦!”

我听她这么一说,收心回来,赶紧几个加急,跟上她的脚步。

我们终于到了加工店,里面格外多人。空中尽是乌烟瘴气的白面粉末,妈妈总是让我在门外空旷的地方,自己玩,她则进去排队找位置。

但机器加工的方式确实又很快,并且,里面的机器不止一两台。

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将她的面粉担子往台上搁了。她会不慌不忙地将面粉舀入机器的漏斗中,经过几道程序后,面条线会自动从机器里面碾压出来,这时就会形成一根根又细又长的面条线,机器又一次将面线切断后,妈妈就会麻利地用一根长长的竹筷子挑住这些面条,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方方正正的背篓里。没出几个回合,两个背篓就会装满,这时,我们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干面粉被制作成湿的成品面条后,重量肯定会加倍。在回去的路上,妈妈再挑着这个担子,就不再像来时一般轻松了。

她的衬衣薄薄的,紧贴着她的肩胛骨,她的肩胛骨突出得很明显,因为人向来都那么瘦。僵硬粗蛮的扁担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两边是两篓筐沉沉的面条。担子压得她痛时,她会下意识地缩起自己的双肩。这样,她的肩又更窄更尖了。那时的她,只不过四十出头岁的中年妇人,但从背影看,似乎未老先衰,因为力量孱弱,却又不得不忍辱负重,因为,有一屋子小孩,等着她回去疼爱。

若非爱,那才是真的痛,这点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依恋

纵使累着,纵使颤抖着瘦小的身体,纵使额头上是晶莹的汗珠,然而脸上,永远是平和的神色,永远是温柔的表情。我之感受于妈妈的温柔与平和,我之理解母爱的伟大与无私,自我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就已经深深领略到了。

一旦获得了新鲜出炉的面条食料,当天晚上,妈妈一定会煮面条给我们几个萝卜头吃。

面粉是自己打的,面条是自己碾的,青菜又是菜地里现摘的,对了,还有猪油,猪油不同于素油,有一股出奇不意的香醇的味道,而猪猪,也是妈妈自己亲手养大的。

清一色的无公害的食物,并且,出自妈妈最娴熟的双手,那面条定是有一种无法比拟的芬芳。

我想到这里,竟然,放低了语气,因为似乎哽住了:

依恋

“妈妈,那猪肝面一定跟我小时候的一样好吃吧。”

只是妈妈,她并不知道我在跟她打情骂俏的过程中走了神,她迷惑地问:

“你小时候的什么猪肝面?”

“一碗猪肝面呀,是我对妈妈的依恋。”我迅速反应着。

当我挂掉妈妈的电话,再次听起蔡淳佳的《依恋》之后,竟然又不争气的,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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