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前生今世
延迟一个月的高考和志愿填报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录取通知书的时间了,关于高考的各种喧嚣也会在这一段时间里安静下来。
不知从那哪一年开始,高考的考场外也成了秀场。考试第一天妈妈和女老师要穿红旗袍,这已经被全国人民认同并执行起来,也成为中年妇女们为自己置办一件旗袍最充足的理由。
广东人是最相信好兆头的,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也要搞搞新意思,表达方式也更独特一些。家长不但身着红衣还手持一根绑着香蕉的甘蔗,有点象唐僧取经的打扮。我这个新移民是真的不明其中要表达的意思,最后是查了百度才知道其中含义。
女儿高考那天,我煞有其事的穿了一件花开富贵的大红裙子,被她毫不留情面地堵在家门口,不让我送她。她的学校就是考点,考完照常在食堂吃饭,回寝室休息,下午继续考,一切如常。这种淡定的态度,我还是比较欣赏和赞成的,但不做点啥心里总觉得缺了个什么。
算一下自己的高考,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年了。那时的高考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是唯一跳出农门的途径,但大部分的家长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也许那个时候的人都不太喜欢把情绪表现出来吧。
考试的第一天,出门的时候,爸爸对我说;"好好考,哈哈哈!”这后面的“哈哈哈”我的理解是对我没报希望,先把落榜的尴尬哈哈掉,真落榜了就不用再表示什么了。
我们自己的学校不是考点,隔壁的127团中学是考点。考试的第一天,团领导特意调用了一辆班车送我们去考试,坐班车的激动劲远远超过了高考的紧张情绪。后面几天的考试就没有班车了,只能坐在突突突的拖拉机后拖斗里,被颠簸的像在锅里炒着的黄豆粒儿,车轮卷起的尘土劈头盖脸地扑上来,我们就在若隐若现的状态下奔赴考场。到了考场一个个的从车厢上跳下来,跟土猴没啥两样。
因为有了爸爸的“哈哈哈”解围,考试的时候非常放松,坐下来先环顾四周,考场跟我们自己的教室差不多,墙面坑坑洼洼,黑板用的太久了,已经露出了水泥的灰色,边缘还有几条裂痕。地面的红砖一点也不平整,桌子的腿半边插进砖缝,桌面倾斜着。教室里一半的考生是认识的,一半是其他学校的不认识,两个监考老师看上去很和蔼可亲。
考完最后一门,走出教室就已经不记得写了些什么,学的知识已经开始回流到老师那里去了。因为我们要尽快地进入另一种状态,那就是到棉花地里去拔草、打棉顶、喷撒农药等等,如果高考失利了,这些就是一辈子要做的事情了。
男同学们更惨烈一些,除了做农活还要打土块儿,可能家里需要再盖一间小房了;房顶的房泥也需要上厚一些了。这些活儿都计划好了,就等考完试即刻就要开始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做了一次快速转换并无缝隙接轨。对于很多同学来说,就算是彻底告别了学生生涯了。
本来我也是计划好的,等女儿高考完了,让她做饭、让她打扫卫生、让她去打暑期工、让她去摆地摊儿等等。但是,每一样事情都有很多理由没办法完成。最终,她还是做了手机和电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有手机也好,同学们即使各自奔赴不同的城市,或者去到其他的国家,只要不是刻意地回避,都不会断了联系。不会像我们那个时候,考试结束便各自散了,有投笔从农的,有继续读书的,有出去谋生路的,没有电话号码,通讯地址不定,走出考场,一别便是半生了。
参加高考的时间虽然不同,但高考前的不懈努力,和高考后生活的变化,都是相同的。这种相同应该会一直延续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