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

2018-07-16  本文已影响0人  滴水皈依

我们农场位于京津唐三角区中心的交通要道上,每天车马穿梭、熙熙攘攘,经常听说公路上那那又出车祸。尤其在大雾天或者大雪后,来往车辆多,开车的,走路的都是提心吊胆。加之工厂、医院、学校、商场服务大楼都集中在马路两旁。横穿马路时骑车的、赶集的、上班的、和上下学的学生娃娃们,来来往往,络绎不断,绝不亚于城市里的十字路口。 不知什么时候,总场门前的马路上建起一个小岗楼,一个黑脸老汉提着一个大话筒上任了。他没有交警服装,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黑袄裤,还挽着裤脚口,老是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坐在岗楼里。

人们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依旧像从前一样只顾急急忙忙地过马路。为了维持交通秩序,有时老汉一急连大话筒也忘了使唤,扯着嗓子蹦出岗楼,跑到你面前把你拉到一边吼着训着,绝不留情面。这时候的老汉一点不像个老汉,那黑脸急成紫脸,嗓门比年轻人还高。

当人们弄清了自己的危险,或者是将给别人造成危险时,心里也服,默默地躲开去。但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庄稼汉打扮的“交通警”说上几句道歉或者客气话,甚至连笑一笑都没有,都觉得这老汉吼得厉害。

黑老汉呢,也依旧紧绷着脸盯着你,直到你乖乖地听从他的指挥行路,他才扭转身一步一个响,咚咚地登上岗楼去。

寒冬腊月,他蹲在没有一丝热气,四面透风的岗楼里,把脖子缩在大棉袄里,像个不眠的猫头鹰转着他的眼珠。

大暑天,他蛰伏在闷热的岗楼里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紫外线,那张老包似得黑脸晒得更黑了。

过马路的人天天从岗楼前面走过,司空见惯,许多人不知道这老汉姓什么,也没见他笑过一次,人们似乎把他和岗楼连成一体,只是把他当作习以为常的存在,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是,有一天他笑了。

那是中午下班时,一队小学生排着队走到马路旁,一辆大汽车正停在马路当中,有点遮挡视线。我左右瞅瞅好像可以过马路,等大汽车慢慢开过,我就往前走。孩子们步子快,有几个已经抢到我前头。

突然一声大吼:“停下!停下!”等我发现马路两头突然各冒出一辆疾驶的大卡车时,我慌了。那群孩子也吓呆了,眼看危险要发生。

就在那一瞬间,一条黑影扑过来,把孩子们推开,黑影却摔倒在地上。定睛一看,正是黑老汉,只见他脸上流着血,扶着膝盖爬起来,看见孩子们脱了危险,不由地乐了。

他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马路边上退去,一边走 一边还在说着什么,那少见的慈祥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此时,我多么想站在他面前,好好端详一下这个其貌不扬的黑老汉。

那是孩童一般开心的笑,没有一点造作真诚的笑,是心在笑。他的笑我第一次看见,印象那么深,觉得那么美,甚至我都过了马路,还在回头,想再细细看看这位普通的黑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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