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从小到大,一直对豆腐钟爱有加。豆腐几乎是可以百搭的,无论是煎炒烹炸,还是变着花样,都觉得那么美味可口。
小的时候,一盆猪肉粉条大豆腐炖白菜,加上大黄饼子窝窝头,几乎就是农村家庭一个冬季的标准餐了。
虽然豆腐才几毛钱一斤,也不是能经常吃得起的,早晨会有卖豆腐的沿街叫卖,可以直接拿钱买,也可以用黄豆换,一斤黄豆可以换一斤半豆腐。每当我们缠着大人要吃豆腐的时候,母亲就会用瓢从储藏豆子的缸里挖出一瓢,让孩子们去换豆腐。换回的豆腐,母亲用刀切下一块,再切成均匀的小块,给我们兄弟姊妹分一下,剩下的拿来炖菜。
每年临近春节的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要自己做豆腐。村里有不少人家有石磨,专门用来磨豆浆的。邻里百家都可以借用,石磨是固定在石台上的,借用的只能去别人家里加工操作。
我家没有石磨,后屋的大伯家有,每年都是到他家去磨豆浆的。
做豆腐的工序至今我还依稀记得。母亲会用秤称出十斤左右的豆子,那时候的豆子都是原生态的,绝无转基因之说。称好后再精心挑拣一下,清水洗几遍,然后放在大盆里清水泡发。一般泡发一天一夜,豆粒都胀鼓起来,捞到干净的桶里,然后挑了去磨浆。
磨豆浆既是一个力气活,也是一个技术活,石磨的下盘是固定的,跟磨台紧密结合在一起。上盘是可以转动的,上面有凹槽,把泡好的豆子放在上面,豆子顺着上盘的两个洞眼漏下去,推磨的人推着上盘的推杆,转圈走动,不时向磨眼里添水,乳白色的豆浆就源源不断地从磨缝里溜出来。这时需要用专门的大木勺刮接豆浆,加水要凭经验,多了豆浆容易流到地上,少了豆浆渣多不起沫。磨出的豆浆盛到备用的水桶里。一个小时左右豆浆基本可以全部磨好,接下来就是清洗石磨,以备再用。
磨好的豆浆挑回家,倒在大锅里,加上一些水,大火烧开,再盛到水桶里。这时就该父亲上阵了,稍稍放凉的熟豆浆一瓢瓢倒入干净的白布袋,大锅上架上专用的架板,父亲用他强壮的手臂使劲挤压白布袋,浆水汩汩流到大锅里,最后布袋里面就剩下了豆腐渣,所有的豆浆这样处理一遍,锅里的浆水需要再烧开,烧水的时候也要经常搅动,以免糊汤,一旦糊汤做出的大豆腐就会有糊焦味。这次烧开的浆水要悉数盛到大缸里,进行下一道关键工序——点卤水。
我们海边有盐场,卤水还是很容易搞到的。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父亲把卤水倒入碗里,碗上面横一根筷子,让卤水顺着筷子慢慢流出,同时用木勺顺着一个方向搅动大缸里的浆水。随着卤水的缓缓加入,缸里逐渐出现了絮状的凝结,豆腐花出来了,有时父亲会把豆腐花盛出来几碗,让我们趁热吃。
点卤水也需要把握好分寸,点轻了,豆腐不凝实,点老了,豆腐不滑嫩,而且出豆腐量就少。
豆腐花成型后,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把准备好的竹筛放到锅上的架板上,铺上一个白包袱,把缸里的豆腐花舀到包袱里,做到水跟豆腐花分离。当水自然流尽的时候,把包袱打上结,上面压上一个圆木盖,再用重物压实。几个小时后,一个完整的大豆腐就华丽登场了。
做好的豆腐很快被分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切下的边角就先拿来分享了,只是蘸着酱油吃的都很香。为了好保存,一部分用盐腌制起来,一部分近期要吃的可以浸在水里,冬天用这种方法储存十几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自家做的豆腐吃起来格外好吃,现如今老家那边石磨都不见了踪影,再也见不到过年做豆腐的热闹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