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我的自白书。
彼时上一年,我还在家里读着莫泊桑契诃夫,准备着艺考,满心欢喜的奔赴新生活。
而如今,打下这些字的瞬间,我逃掉无聊虚乏的课坐在图书馆,听着大功率空调呜呜呜输送着暖风。看着眼前只有一个人的午后图书馆。
我的心里似有惆怅但又未能全部抒发。我的远方纵有不甘但已失去幻想,我的未来还有光明但又充满坎坷。
但我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2020,我希望我能够诚实的面对自己。
抛弃骨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留下务实肯干的精神。
丢掉面对世俗生活的幻灭,留下无聊庸俗的趣味。
慢慢消失掉那些属于十八岁的特质,只留下三十岁的平庸与无奇。
我承认我永远都不想让幻想,期盼,少年感这样的鲜活的词汇从我身上消失,我承认我永远不想步入沉闷可怕的油腻社会。
无论这可不可能,我不想成为一个务实者,一个蛮干家,一个虚空乏味无聊的人。
上高中周围人一心都要考入一个好的大学,可只有我在思索上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等我真正搞清楚后才发现高考已经结束了。
上大学周围人都在拼命参加各种活动,拿到高绩点,加入社团学生会。害怕被大学抛弃,可只有我自己会一有时间就坐着公交车绕着城市乱逛,走完一条条街道,或者乘着地铁观看一张张陌生好奇的脸庞,去看大海,去看夕阳,去用力的感受大学中美好的瞬间 。
或许是大学抛弃了他们。
也抛弃了我。
所以2020年,我只想回顾一个拼了命改变世界的少年。
那个少年叫闫子浩,今年十八岁。
他是一个年轻人,
还有数十年的时间足够去追寻梦想而不被世俗裹挟。
他是一个年轻人,
来学校之前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他吃了一个大蛋糕,许了愿望,吹了蜡烛。
当然, 最后没有吃完。
可我一点也不替他感到遗憾,也不可惜。
只觉得,阳光强烈,水波温柔。
对世界照样抱有期待与热爱。
我回想他的2020,只觉得,算是一生的黄金时代。
它足够荣光,也足够骄傲。
接下来,我来慢慢叙述。
年初的时候,我去到了山西传媒学院参加考试,我在山西见到了雪,十分动人,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夕阳,已经要渐隐下去了。我和姐姐吹着来自山西一月的冷风,坐上了公交车。
看到了一大群学生,他们也和我一样来参加传媒学院的考试,车上各色各样的人,但我只记得那天说着山西话的司机,打着游戏的少年,萧瑟寒冷的天气,车内昏暗不定的灯光。还有窗户上的哈气。
离开山西了,我也没有考上。
但我知道,还有更好的等着我。
我回到家点开中央戏剧学院的招生网站,报名登录上传头像,选择考试科目交了钱 ,打印了准考证。认为已经就可以踏进中戏的大门,开启新天地。
事实证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去一趟。
疫情来袭,只能取消计划,留在家中。考试也顺带取消,我难过了好久,真的好久。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也不知作何回答。
写了数万字的文章,打了无数个凌晨三点的电话,难过压抑了好久。
才慢慢平复。
一切都已经成过往了。
后来,开始日复一日的做卷子,背书,看消息报平安。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多月,五月份,我离开了家,找到了补课班。和一个烫头吸烟喝酒的男孩子合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关于这些日子的记忆,
只有一吃吃好多天的外卖,悲伤绝望的心情,和翻不完的书,做不完的卷子。以及找我借钱逃课去网吧的“混蛋”舍友。他现在还没有还给我钱。
在高考还有十几天就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回了趟家,因为奶奶去世了。我不愿回想,也不敢回想。只是恐惧,深深的恐惧。对于未知的无常和现实的悲恸。我回到出租屋后痛哭了一下午。才慢慢消解那些悲伤的情绪。
后来,
高考结束了,我那一晚躺在床上睡了一夜。什么也没有做。
之后的日子,跑到了承德,石家庄。去了两所河北省很好的大学参加考试,到底是铩羽而归还是凯旋归来我无法定义。
只记得,考试那天的白衬衫牛仔裤,西装领带,记得石家庄燥热闷腻的天气,记得承德的走马观花,记得一群人稀稀拉拉的走在河北大学的校园,记得阴晴无常的天气和那些日子留下的一切。
我退了房子,搬走了所有东西。
空空荡荡但又干净整齐,那天我见到了房东,他对我依然笑脸相迎,我也是。想起之前一直堵塞的马桶,经常断水的时刻,舍友闹着和他要退房的时候,统统遗忘在那个炎热的午后。
舍友走的时候也至少看了看我,看了看屋子。语气中多了几分眷恋。
他报名了驾照考试,还是没有还我钱,但是我知道,他终究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过客。马不停蹄,再也不见。
日子来到了八月份,我找了一份工作,对于我来说,工资很高。一个月四千块。我去了一天,再也没有去。
是类似于传销性质的客服公司,我想起来我打的几十个电话,被人一次次粗暴或者温柔的拒绝,想起那个高管对我的夸赞,想起那些共同奋进的男孩女孩,想起放下电话后一个人等公交回家的心酸,那些日子,统统也都回不去了。
就这样,我在家待了两个多月。
每天的日子就是看看电影,报报志愿,找找学校和听听歌,坐公交来回乱逛。
对了,高考是我高三考的最差的一次。我没有反应,因为当时字字无言,我只有沉默,因为它成了我的通行证,我没有武器,因为分数就是武器,我没有怀疑,因为怀疑早已抹去。
后来志愿也没有看好,来到了我觉得永远不可能来到的城市——徐州。
来大学之前,我还特意的去了一趟北京,当时就是在想,我不能等了,我一定要去。立马就去。
午夜动身,凌晨抵京,看到了我梦想中的天安门城楼,去到了古色古香的公园,看到了繁忙庸碌的地铁,明白了北京的爱恨情仇。
去爬了爬香山,看到了北京城。
那一刻我觉得没有白去,至少我还要去很多次北京,也要留下来生活很多日子。
后来,就来到了徐州。
坐了无数次公交,乘了数十次地铁。也在大学中经常感受幻灭,遇到方言不通的舍友,遇到酷酷的女孩子,糟糕的烂人,也遇到过很多温暖但是却只能温暖的老师。
我记得最风花雪月的一天就是在南京读大学的朋友来找我,那天下雨,我们两个跑到雾气蒙蒙的湖边,傻呵呵的看着远方苍茫的山和充满雾气的湖,冷的和傻逼一样。但是我们很开心,后来我们共同举着一把伞回酒店,在凌晨两三点还在谈文学,聊电影。想起来,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我还挺怀念的,谢谢安子。
之后在大学的不适应和困顿之中回了趟家,在家休息了几天。那几天本以为要思索人生,结果还是看看电影,写写剧本就过去了。
匆忙的回到学校后,依然不适应。依然在寻找办法和出路。
祝我找到吧。
这就是我的生活,平淡但又勇敢。如今来到了2020年最后一天,没想到充满变化的2020就将要过去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送别2020,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快乐,永不老去。看看十八岁的自己,对自己说,躁起来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