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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万历十五年》

2015-11-25  本文已影响558人  罗维

左边,是一本老学究的板砖——《万历十五年》;右边,是一摞泛通俗的消遣——《明朝那些事儿》。孰是孰非,难夺判断。

在我看来,研究历史是不幸的。不幸在于,将终其一生潮打空城,伴古刹青灯。自夜深时分,还过女墙,藉以寂寞而回。

研究历史却又是幸运的。因为幸运儿总不时地眷顾汉时的绸缎晋时的玄,唐时的浓抹宋时的淡。起承转合,蔚为大观。

你看!细腻的线条,温润的色泽,那个从敦煌款款而来的飞天舞女,就此丹青定格,裹携于传世的三尺卷轴。笔锋在漫不经心的一撇一捺间,写就了一个偌大疆土上的民族最耀眼的时代。绣口一吐,正是:长安帝都御宇内,万国含元朝天阙。

但,我要述及的,是另外一朝历史。一段与绝代风华并无交集的历史。

总不知,该如何将遥不可及的大明王朝加以评述。以及,妄自提起的,两本风格迥异的书。

秉持“大历史观”的我们,对扑面而来的五百年前的大明王朝,会采以何种方式管窥,殊为各家之言。十五年,那些事儿,何谓历史?何谓现实?即我们该追问:什么才是周遭的无可置喙,什么才是话语的确凿真实。

当今平头百姓,动辄笔耕不缀下万言,以著书立说。欲求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其中,或为等身学者,或为资历尚浅。本不乏秋毫明察过后,思辩的真知灼见。但试问:典出自官修或民撰的史籍,悠悠几百岁,就注定不含刀吏杜撰?不容许黑白相颠?二十四正史的波澜不惊,就势必板上钉钉,当为定见?

我想,这是我们对历史应有的态度——怀疑,质询,不擅下结论。因为过去的政治,即是为今天的历史。历朝历代,政治之讳莫如深,犹如折戟沉沙。而前朝旧事的自将磨洗,汗青,也愈加见得扑朔迷离。

一朝天子一朝臣,凡古至今,无出其右。鱼贯而出的经世之才,陷入仕途后,却多数自甘沦为科举制度的附庸品。当他们位极于中国大明王朝的显赫人臣,不见躬亲事职,却只见乡谊、年谊之风日甚。这些臣子们,不去忧劳兴国,反倒忙不迭以揭举同僚作奸犯科为能事。洋洋洒洒,于白纸黑字间笑里藏刀。若参奏一本,颇有指桑骂槐之功力。虽有可能遭致黜官,并升格为午门廷杖的皮肉之苦。但在概率上,则更有可能扬名立万,假以博取“忠臣”的噱头和魇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中国大明的文臣们,始终笃信明刑弼教,当以儒家礼、义、廉、耻,作为维系社稷的经典。

唉,忠臣也好,逆贼也罢,彼时的功名,彼时的跋扈,回首萧瑟,不过浮云而已。终难逃历史的涤荡,并最终隐匿在汗牛充栋的滚滚硝尘。

暗淡了塞外的戎马一生,褪去了庙堂的鼓角筝鸣。此刻,占据心扉的,不再是那无谓的官场喋血,无谓的僚幕政见,无谓的勾心斗角。我所滥觞的魂牵梦萦,惟有昂首边关的胄甲和旌旗。几度听闻,当空粼粼作响;而猎猎风沙,徒自喑杳了胡笳与羌笛。

南国的相思子,落怀满地,却掩不住怨妇的秋水,征人的泪。“不破楼兰终不还”,又怎知不是带着西出阳关的微醺和折柳,离愁别绪的愤懑与苛责?而戍守的风雪,年复一年,也只能让青春虚掷,莽身葬于潼关。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转朱阁,低绮户,何事长向别时圆?被定格的历史,离合悲欢,阴晴圆缺,在此刻,皆如帘外幽梦,入茔成冢。

《万历十五年》,前朝旧事,华丝搔首。只有漠北的落日长河,伴着那一仞孤城依旧。

犹记得那年绕竹发小,青梅枝头,梨花飞白。闻琴声入林,惹一行青苔。

而今夜雨打蕉叶,潇潇梦落花开。明月三分,两分如水,一分箜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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