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苦难的音乐行者,永不消逝的大漠歌魂——王洛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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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西宁解放,马步芳南逃台湾,王洛宾谢绝了马步芳带他去台湾的邀请。他不会离开大西北,他热爱着这片土地,热爱着这片土地上的音乐,他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和发掘音乐。但他已没有机会在这片大漠上默默独行,因为他的歌声已传遍这片土地,他在这片土地上早已声名鹊起。
解放军找到了他,想让他这个音乐天才为人民军队服务,但很多人质疑他成为马家军服务过,一兵团司令员王震力排众议说:“我们人民军队更需要音乐,马步芳能做到的,难道我们反而做不到吗”?就这样,王洛宾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成为一野一兵团宣传部文艺科副科长,而这支部队要去的地方,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新疆。
在甘肃、青海一带辗转12年后,他终于踏上了去真正西域的旅途。焕然一新的身份和一路上壮阔苍凉的美景,让他热血沸腾,才思泉涌,他与王震将军合作创作了歌曲《凯歌进新疆》。他抱着吉他,和浩浩荡荡的进疆大军一起高唱的这首威武的进行曲。大踏步前进,2000多里的路程,在绮丽的风光和激昂的歌声中,一点也不觉得遥远,神秘的西域已近在眼前。
到新疆后,王洛宾被任命为军区文艺科副科长。他迷恋于这里的风土和音乐,整日在乌鲁木齐、吐鲁番、达坂城之间奔波。他如饥似渴的收集和创作民间音乐,改编和创作了《哪里来的骆驼队》、《我不愿意擦去鞋上的泥》、《在银色的月光下》等一大批新疆民歌。就当他满心热情的投入新生活,认为就此安心在这音乐圣地写歌唱歌时,他的厄运不久就来临了。
暴风骤雨的运动中,他为马家军服务的过往被扒了出来。他写的歌词被人用谐音肆意曲解误解,他又被关进监狱,这一关又是两年。2年后,由于文工团缺少高水平的编撰和教员,他被假释出来带罪工作。但他还是没有自由,他的活动区域仅限于文工团那个院子。外面大漠空阔,歌声飞扬,他却不能走出大门半步。他一次次向外张望,用黯然的目光寻觅着歌声,他的心情和乌鲁木齐的秋天一样萧瑟。
他的人格尊严也被剥夺,所有人不准喊他王老师,只准喊“王洛宾”和“老王”。他只能在孤独和苦闷中等待,不知哪一天才能出去继续收集民歌和音乐。
但两年后,他等来了更残酷的消息,他不但不能再去收集民歌,而且他整理和创作过的歌曲,已经打上了王洛宾烙印的都不准再唱。这一纸禁令几乎摧垮了他的意志和希望,他历尽千辛万苦,收集改编整理的民歌,就是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人生的希望和方向。而这一切在瞬间失去,等于将他的生命活活掐断,他万念俱灰。
1965年4月的一天,王洛宾突然从文工团的小院中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猜测他可能向边境逃亡了,也有可能去北京告状了……。
此时的王洛宾正疯狂地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的在乌鲁木齐到吐鲁番的路上游荡。他压抑的太久了,他的自由和音乐都失去了,他生命的大山崩塌了,无情地压垮了他坚持和忍耐。他本能的想要逃离,去呼吸那自由新鲜的空气。不知骑了多久,数天水米未进的他,终于倒在了达坂城的尽头。他又累又饿,已虚弱到极点。但他不想挣扎,他想就此解脱。他静静的等着这一刻来临,达坂城宁静的夜里,他等着做完最后一个梦。
就在这时,朦胧中有缥缈的音乐传了过来,正是他创作的《达坂城的姑娘》,歌声越来越近,是行人在吟唱,他瞬间泪流满面。他的音乐还在,他的歌还有人在唱,虽然世上有那一纸冰冷禁令,但有着温情和温度的歌声永远不会从人间消失。——他要活下去,他又挣扎着一点点爬起来。他活着回到了乌鲁木齐,但他又重新回到监狱。再次开始长达10年的铁窗生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