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祖母

很多年来，我一直想写一篇纪念祖母的文字，却不知从何处写起。

我们那儿把祖母叫做“婆”，我婆过世已经25个年头了，我保憾终生的是没能见上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并且还是在那一年回家过年时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通讯和交通都很不方便，固定电话还远远未普及，移动电话的概念还没有出来。我的工作单位离家较远，一封信大概需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收到，回一趟家需倒三四趟车，运气好的话，一大早从单位出发，晚上八九点才能到家，运气不好的话，则至少需要在路上盘桓两三日。

又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接到家里关于祖母去世的任何音讯。

因此，过年前当我特意买了祖母爱吃的蓼花糖兴冲冲赶回家时，才从父母口中得知祖母已过世好几个月了。

然后又得知祖母因为去世的日子不好，没能马上入土为安，而是在坟地浮闋（方言：棺木放在地面上，再在上面敷一薄层土）着。

后来，我在父亲的带领下，来到坟地，在祖母浮闋的棺木前站了许久。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心中责怪父母当初不告诉我祖母过世的讯息，使我没能回去奔丧，极可能在乡亲们心里留下不孝的恶名。

也是在去年我才知道，原来不让我回去奔丧是祖母临终前的意思，去年清明前我回故乡给祖父母扫墓，在坟前我第一次向父亲提起当年没通知我回家奔丧的事，语气中颇多责怪。

父亲这才告诉我，不让我回去是祖母临终前留的话，原来按照五行八卦的说法，我和祖母命中相克，祖母十分迷信，深怕我回去后她的鬼魂会对我不利，所以再三叮嘱我父亲，让千万不要告诉我她离世的消息，并且要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别让我知道真相，只有这样，我才能一直平安。

听了这些，我心里是五味杂陈，原来祖母直到最后时候心里想的还是我这个长孙，而我又何曾为她做过些什么呢？……

转眼又是清明，我是唯物主义者，本不相信灵魂的存在，但是我又期盼祖母在天有灵，能够听见孙儿对您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