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太平广记选》之王处回
王侍中处回常于私第延接布素之士。一旦有道士,庞眉大鼻,布衣褴褛,山童从后,擎柱杖药囊而已。造诣王公,于竹叶上大书道士王挑杖奉谒。王公素重士,得以相见。因从容致酒,观其谈论,清风飒然。处回曰:“弟子有志清闲,愿于青城山下致小道院,以适闲性。”道士曰:“未也。”因于山童处取剑,细点阶前土广尺余,囊中取花子二粒种子,令以盆覆于上。逡巡去盆,花已生矣。渐渐长大,颇长五尺以来,层层有花,烂然可爱者两苗。尊师曰:“聊以寓目适性,此则仙家旌节花也。”命食不飡,唯饮数杯而退,曰:“珍重,善为保爱。”言讫而去,出门不知所之。后王公果除二节镇,方致仕。自后往往有人收得其花种。
侍中王处回经常在私家宅第接待布衣贫寒之士。有天一个浓眉大鼻,衣衫褴褛的道士,拄着手杖,背着药囊,带着一个小道童,来拜访王侍中,只在竹叶上用大字写着:挑杖王道士拜见。
王公一向尊重士人,因此接见了道士。两人悠闲地喝酒,只见道士的言语谈论,清雅出尘。处回说:“弟子有心向道,希望能在青城山下修个小道院,来修身养性。”
道士说:“不可。”然后从道童处拿来剑,在庭院阶前尺来方的土地上轻轻挖掘一番,又从药囊中取出两粒花子种下,叫人把盆盖在种子上。不一会儿移去盆,只见种子已经发芽了,眼看着芽渐渐长大,一直长到五尺高左右,花朵层层叠叠,两株花都灿烂可爱。道士说:“就用来观赏愉悦而已,这就是仙家的旌节花。”
王公请道士吃饭,道士也没吃,只喝了几杯就走了,对王公说:“珍重,好生爱护自己。”说完就走,出门后不知去向。
后来王处回果然当了两个军镇的节度使(前文两朵旌节花,就在暗示王处回要做两镇节度。旌节为皇帝赐于使者的信物),然后才退休。
从此以后,经常有人采到旌节花的花种。
《王处回》载于《太平广记》卷八十六,“异人”类。本文中顷刻开花的故事,最早来自唐人传说韩湘有“解造逡巡酒,能栽顷刻花”,后代遂有不少类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