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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这对夫妻是孙少平近亲,却让他讨厌,你看他们干的事

2023-04-25  本文已影响0人  陈想读名著

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七章。

昨天我们读到孙少平给在双水村接受“劳教”的姐夫王满银送饭送铺盖,顺便认识了一下双水村。少平完成了任务后,就往金家湾金波家去了,晚上要睡到他家去。

路上他碰到了二妈贺凤英。

我们此前已经读到,当年少平他二爸孙玉亭要哥哥孙玉厚给他娶媳妇,本地娶不上,就娶了这个山西女子(曾与玉亭同学)。少平是不尊敬这个长辈的,原因有多个:

首先是她一来到孙家,“就把他们一家从祖传的老窑里赶出来了”。当然严格地说这倒也不能怪贺凤英,毕竟从古到今结婚用的房子那基本上还是男方准备的,除非是“倒插门”;只是孙少平自幼感受借别人房子住的滋味,心里怪他二妈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次是贺凤英为人霸道,进门后,“仗着念过几天书,根本不把这家人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拿很脏的话骂他母亲;并且把他早已亡故的爷爷的名字也拉出来臭骂”。这种局面直到少安长大了才得到改变。在一次她又骂他母亲时,少安就把她狠狠揍了一顿,“打得鼻子口里直淌血,她后来才停止了对他们家这种放肆的辱骂”,再到后来,少安当了生产队长,成了村里的一条汉子,她才算是真正的“怯火”了。

可见“拳头大,做阿哥”“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确实没错。

再次,那就是二妈和二爸共有的了——“穷积极”:

一个是大队支委,一个是妇女主任,黑天半夜开会,三个娃娃撂在家里没人管。他们光景一烂包,二爸经常穿着烂衣薄裳,饿着肚子还常给别人讲革命大道理。村里人明不说,背后谁不耻笑他们!

还真有饿着肚子闹革命的劲头呢。尽管是两户人家,却又是血肉至亲,那不等于少平他们也跟着被耻笑?

少平对她和二爸当然尊敬不起来。

现在少平看到他二妈从哭咽河的小桥上过来了,“头发梳得油光——通常都是用木梳蘸着自己的唾沫梳成这个样子的。而且又穿起了结婚时的那件已经很旧的红绸袄;因为罩衣太短,那棉袄的红边在下面露出一圈,非常扎眼”。

少平一望就知,“她今晚上又要在公众面前露脸了”。什么大事呢?为王满银这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开“批判会”,贺凤英是重要组织者之一。

不用说,这种大事是少不了他们“夫妻档”的,那么我们接下来再来了解一下孙玉亭。

一九三九年,孙玉厚十六岁,玉亭才五岁,父亲得痨病死了,丢下他两兄弟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个小脚女人,旧社会又不兴出门,“山里和门外的事都搁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家里又没有地,他就在周围村庄给光景好的人家揽工(当年一起揽工的还有如今的村支书田福堂),以养活母亲和年幼的弟弟。二十二岁时,孙玉厚娶了少平他妈。不用说,她也是穷人家的女子,面黄肌瘦,但是“对他妈和玉亭特别好”,所以“那几年光景虽然穷得叮当响,日子过得还很一体”。

孙玉厚为了挣点量盐买油的钱,冬天农闲的时候,就给石圪节一家商行到山西柳林镇驮瓷器,得了一点工钱。然后他“突然发狠想供他弟弟上学”。

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孙玉厚此举是很有魄力的。毕竟他“十六岁出去闯荡世界,眼界当然要比一般庄稼人宽阔”,知道“世界说来说去,总是识字人的天下”,觉得自己已经不顶事了,如果能把玉亭造就成为“孙家的人物”,他辛劳一辈子也就值了。况且,他看看玉亭头脑灵,是个读书的料子。

那年是一九四七年,玉亭十三岁。可是当时这一带正处于战争状态,学校都停办了。孙玉厚突然想到,前几年他去柳林镇驮瓷的时候,“有一次一家姓陶的窑主家发生了事故,他冒死救了陶窑主的性命。老陶感激他,和他结了拜把兄弟”。当时陶窑主一再说,“以后他有什么难事就来找他,他一定全力相帮”。那么,何不把弟弟送到山西去读书呢?

孙玉厚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事找过陶窑主,但这次为了弟弟读书,且也是孙家未来的指望,却非找不可了。

于是他请村里识字的金先生代他写信给陶窑主,说了这事,陶窑主一口答应,“只管把玉亭送来,叫玉厚什么也不要管,这小兄弟的一切都由他全包了”。

从此孙玉亭就在山西柳林读到初中毕业,到太原钢厂当了工人。尽管不是“干部”,但他是孙家多少代“第一个在门外干事的人”,意义重大,也算是实现了孙玉厚打造“孙家的人物”的阶段性成果。

然而好景不长,没几年玉亭就跑回家来,“说他一个月的工资不够买一口袋土豆,死活不再回太原去了;他说他要在家乡找个媳妇,参加农业生产”。

这可把孙玉厚急坏了,但好说歪说,就是说不转玉亭。他知道自己“给孙家造就一个光宗耀祖人物的指望落空了”,但还是“心平气静,并不为此而过分地懊悔”:

是啊,这是命运。正如辛劳一年营务的庄稼,还没等收获,就被冰雹打光了,难道能懊悔自己曾经付出的力气吗?

这样想挺好的,可就是找媳妇得真金白银。

而当时他自己家的情况是“穷得钱没钱,粮没粮,他身边已有了三个孩子,孩子年纪又都小,没什么帮手,尽是连累,一家人时不时都饿得浮肿了”,拿得出彩礼钱吗?

万般无奈之下,孙玉厚又找了陶兄,那位陶窑主也确实讲感情,真的为他找下了一个,就是玉亭的小学同学贺凤英。

于是孙玉厚又抓紧给玉亭办了婚事,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孙玉厚“借钱借粮,尽量体面地给弟弟办了婚事。接着又搬家腾窑,另起了炉灶……前后一折腾,除借窑住不算,还欠下一河滩账债,使他许多年日子都翻不过来。”

也许孙玉厚会觉得,砸锅卖铁供玉亭读书不用后悔,给他娶了贺凤英却真是要后悔的,因为“玉亭因为不会劳动,加上贺凤英不会过光景,日子过得没棱没沿,连他的光景也不如了”,典型的场景是:

玉亭有事没事吃完饭总要到他家里来坐一阵——穿着麻绳子捆绑的烂鞋,往他家前炕的铺盖卷上一靠,没命地在他的烟布袋里挖得抽半天烟。他热心公家的事,庄稼行里又不行,因此营务不起来旱烟,满年四季都是他供着。每当玉亭来的时候,他老婆也总要把家里刚吃过而剩下的饭,给玉亭热得端上来一碗。玉亭嘴里推让着,两只手一把就接住了。少安他妈知道玉亭在家里吃不饱,总要牵挂着给他吃一点。

日子过得这么惨,这对夫妻总该“心苦”吧?这样想可就错了,人家“穷积极”自有“穷开心”——“穷是穷,倒也自有他活人的一番畅快”。

就说孙玉亭吧:

玉亭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农田基建队队长、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一身三职,在村里也是一个人物。全村开个大会,尽管他衣服不太体面,但也常是坐主席台的人。他又有文化,上面来个什么文件或材料,书记田福堂和副书记金俊山都不识字,回回都是他给众人宣读。这时候,全村大人娃娃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使他感到非常的满足,把饥肠饿肚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他当然也有灰心的时候,那就是回到家里,“三个孩子饿得嚎哇哭叫,她老婆又跑出去为骂仗的村妇去调解是非,上顿饭的碗筷都没洗撂在锅台上”,往往令他想起“早年间太原钢厂的好吃好喝。顿顿白蒸馍大肉菜,喷鼻香”。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转眼间的事,“他在家里胡乱吃喝一点,就又投身到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去了。只有在这社会的大风大浪中,他才把饿肚子放在一边,精神上享受着一种无限的快活”。

后面会讲到他为批判会的事去找支部副书记金俊山,看到他家的“富裕和丰足”,他内心“突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惆怅”,想到“自己跑断腿闹革命,竟然穷得连一双新鞋都穿不起”,但是“这种情绪绝对不会动摇他的革命信念,而只能引起他对金俊山的鄙视。哼,什么共产党员!不好好为革命出力,只顾发家致富,典型的资本主义小农经济思想”……

他是真的颇有全心全意为双水村奉献一切的劲头。他老婆贺凤英也差不多,孩子饿肚子可以不管,家务可以不干,调解村里夫妻矛盾那是必须放在头里的。

况且,“搞政治”也不是全无实际好处。

像这次“会战”,因为放在双水村,孙玉亭就成了副总指挥。“他在工地上跑前跑后,动不动还在高音喇叭上发布各种通知和命令;他哥当年没把他造就成个人物,革命已经俨然使他成为一个人物了”。

更值得自豪的是,“连他老婆这一段也开始尊敬地称呼他‘玉亭’,前面不再带那个‘孙’字”了。

而最使他满意的则是待遇的提升:

他现在还可以在民工大灶上吃饭,重温当年太原钢厂的享受——由于他是副总指挥,做饭的人都巴结他,碗里的肥肉明显比别人多。过个两三天,他还可以和治功和高虎(公社的两位领导)钻在灶房后面的小土窑里,混着一块吃几盘炒菜,喝两口烧酒哩!

也大概也算一种“权力变现”吧。

这回,这对革命夫妻有一个共同的使命,就是负责把批判会开好。

批判的对象里,偏偏却又有个王满银——他哥孙玉厚的女婿。“乡村政治家”也是有亲人的,于是在这一点上,孙玉亭和贺凤英都表现出了一种同情,相对而言,当然是玉亭更真诚一些:玉厚是他的亲哥,对他可没说的;他嫂嫂也可以说是把他从小抚养大,疼爱他。

但再真诚,他也知道要“划清界线”,政治立场是不能含糊的。所以他向哥哥表示慰问的时候,连蹭饭的机会都放弃了,不进玉厚家门,还要求他哥参加晚上的批判会,避免形成“抵制批判亲属的资本主义倾向”的影响。

只不过毕竟是亲哥,没办法硬下命令,“他孙玉亭总不能对他哥也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这孙玉亭夫妻就暂且介绍到这里,明天来看他组织“批判会 ”,看看他的政治工作能力怎么样吧。

《平凡的世界》被誉为“茅盾文学奖皇冠上的明珠”,这部由著名作家路遥用生命创作而成的长篇小说,以“我们可以普通,但不可平庸”的正能量,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但它并不只是给年轻人的,而是适合不同阶段的人或者一个人的不同阶段,与时俱进,常读常新。爱情的深沉、亲情的厚重、友情的真挚、创业的艰难、社会的负重前行……生命的各种形态,都能在这里找到诠释。这是一部值得反复阅读的经典作品,每个为人生理想而奋斗的人都值得拥有。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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