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1000天,每天写500字,第208天:你是我兄弟
在我心中一直有一种感觉,兄弟情重于姐妹情,我感觉男人更重义气,更会忠于一段情感关系。
也许是我没有真正意义上有兄弟姐妹,也许是因为我父辈们的相处方式。在我的记忆中,家族有事,就是我爷爷负责安排,而父亲的一帮子兄弟在做事。从小我一直觉得父亲的兄弟们至少有二十几个。
爷爷的父辈是兄弟两个,老大在石家庄开染坊,膝下两个儿子;老二在老家管理着家族事务,膝下三子,我爷爷是最小的。
我记事的时候,家里便只有三个爷爷了,老大家的老大,是大爷爷,当时应该快八十岁了,但是身体硬朗。老二家的老大过世,是我的亲爷爷。
老二家的老二是我的二爷爷,老三是我父亲的养父,也就是我的爷爷。
好乱!
我第一次见大爷爷,他正在打扫村口通向他们家的路,全村的人都夸他身体好,动作利索。他有些耳背,我的大奶奶,眼睛有些看不清。我总记得晚上住在他们家,老两口会因为看电视吵架。
大爷爷听不见,总是把声音调到最大;奶奶看不见,总是会趴到电视跟前,挡着屏幕,爷爷看不见,她又嫌声音大噪。她关了声音,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就急了。
奶奶眼神不大好,村里人有时会偷偷到她院子里溜达,因为觉得她看不见,也不稀得和她打招呼。但是,她偏偏能辨识清楚那模糊的身影是谁家媳妇。你前脚走,她后脚就坐到大门口骂你全家了。
我第一次回老家,老大家的二媳妇,我真正的二奶奶还活着。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但是记得她的脚。我也见过裹小脚的,但是,没有真正见过卸下白布条后的小脚是什么样子的。
当时,她坐在院子里,剪掉脚上的死皮,流血的地方,便用火柴盒子两侧的那个黑色的东西贴住。然后再用干净的白布,把脚裹起来。当时我可能只有七八岁,也确实震撼到我了。
除了大拇指,其余脚趾都向内折,骨头全是变形的。从脚底看就是一团皱皱巴巴,有褶皱的地方全是发白的死皮。旧社会对女性赤裸裸的残忍的摧残。
我高中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男同学分析过旧社会女人裹脚的原因:男女打架,男的一推,女的便能倒了,想跑也跑不了,走也走不快。还真的是,看看以前的院子,整一尺高的一个门坎儿,就那么一双脚,想出个家门都难。
这位二奶奶据说是特别能,他们家的二爷是个赌鬼,每年老大从染房带回来的钱,与老二一分账,便过年了。二爷爷拿着老大家分的钱便去了赌坊,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便输得只剩下短裤了。
二奶奶便趁着夜里,摸进老二家里,把老二家的钱偷个光光,最终没钱过年的,反而是我爷爷一家。
也许是村里人过度演绎,总之,家里出个赌鬼,也是无奈。
所以,我爷爷九岁便去给地主家放羊了,要不是因为我姑姑给地主家当了童养媳,这活也轮不上他。
我爷爷的亲哥哥,我家的二爷爷吧,十岁被日本人抓了壮丁,刚到太原,日本人投降了,便又跟了老闫的部队,然放他个小屁孩儿回老家了,回到家也不过十二岁。
就因为这么一段历史,文革的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但是却丢了半条魂。我记事的时候,我们全家是去他家过年的,他当时已经有些呆傻,不太认识人了。
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总是离家出走,然后第二天会出现在我们村儿里。可能他忘记了整个世界,忘记了所有人,却还记得那里是他最初的家,有他的母亲在等他吧。
从小,我便跟着爷爷,给这些个大爷叔叔们办喜事,娶媳妇,爷爷是总管,爸爸的弟兄们都是具体负责各项事务的,井井有条,从来没有出过乱子。
家里也总是他们弟兄们,我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小时候总是觉得他们有许多。我似乎从来也没有见过全部的人。
我爷爷是先于老家的大爷爷去世的。我爸先通知的大爷爷,当时从我家出去的时候,我就在后面,他把拐杖提起来,一步一个台阶,走得特别急,也特别快。看见人就哭,他最小的兄弟也没了,兄弟五人,便只剩下他了。
那天晚上,大奶奶哭一阵,骂一阵。大概就是骂我爷爷没有把她送走,自己却先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发现,我父亲的一辈人也渐渐老去了。他们仍旧是有事情,先到位,谁家有事,也是他们做主,仿佛定海神针。
虽然我们下一辈儿的孩子们很少再见面,也很少在一起。但不管谁家有事,只要父亲的这些兄弟们有人安排,我们也会立刻去做。
爷爷和爸爸们的时候,有父辈在父辈家里过年,有兄长全家都到兄长家里过节。
似乎丢了家风,也不再有传承。再也没有父亲兄弟们的那种义气,那种“你是我兄弟”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