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原因（上） - 新闻报道“老年痴呆症老人将别人打伤”的观察

        浙江省某养老机构内“八旬痴呆老人殴打同院老人，并致其残疾”的事件并不是单纯、孤立的，而是复杂、且环环相扣的。在前番的两篇文章中，我们从两个维度，向大家论述了老年痴呆症老人在普通型的养护机构中“伤人和自伤”的各类情形，以及这些情形带给家属的风险与困扰。在本期的文章中，我们将带大家看看，这些“伤人”问题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第一、思维锐化

        老年痴呆症老人的思维锐化，是指罹患老年痴呆症后，老人对于信息的接收、判断、反应，较之于患病前，更加的敏感和易激。同样一件事、一句话，对于未患病的老人，或者老人未患病前，是很平常和不太引起“深思”的。但对于罹患该病后的老人，可能就会觉得很被冒犯或不舒服，继而做出过激的反应。

        思维锐化，在各类型的老年痴呆症（阿尔茨海默型、额颞叶型、路易体氏型、亨廷顿氏型、帕金森型、血管型、混合型、阿尔兹海默型等）中的绝大多数老人当中普遍而深刻的存在。所以，我们经常性的会听到、感觉到患病老人怎么那么“脾气不好”、“不听劝”、“动不动就不高兴”。

        所以，基于这种思维特点的改变，老年痴呆症老人群体与周围人和环境相处过程中的对立冲突风险本身是较高的。

第二，社会性减退

        爱知介护机构一位入住老人的家属跟我们说起过：爷爷出去散步时，突然把停在路边上的一个老人买菜的小车子拽了过来不撒手了。小车子的主人过来要，爷爷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人家脸上。老年痴呆症老人的特征之一就是社会性的减弱及丧失。如案例中的这位爷爷，当他看到小车子时，觉得自己喜欢或者需要，那就很自然的拿了过来，不会想到这是别人的东西，不经过允许不能动。当小车子的主人要跟他要回小车子时，也不会想到这是别人的东西要还给别人，他能想到的是有人要抢我的东西。并且回应的方式也不会有程度和轻重的选择，就是想到怎样就怎样，击打对方是他觉得很自然的方式。

        大脑额叶负责处理人的社会性，当脑萎缩的进程波及到了额叶的时候，老人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感受、秩序等“社会”范畴的概念逐渐失去辨识和应用能力，程度或轻或重的表现为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正常”范围之外的脱序现象。例如公共场所大小便、满嘴脏话、随意拿人东西等等。如果脑萎缩波及到了颞叶，反社会性的行为会加重加深，暴力、激越、刻板甚至性的问题都会突出的存在，粗暴、无节制的回应外界称为常态。那这些行为本身就是引发对立冲突的源头和导火索。

第三，幻觉

        当老年痴呆症老人出现幻觉的时候，“并不真实的场景”在老人的眼中栩栩如生，就像身临其境、亲眼所见一样，并且还会重复发生。除了这些“凭空出现”的景象之外，有时也会出现错认人或物体的景象。如果这些景象是令老人感到不安、紧张或者有压迫性的，出于防卫心理，老人可能会产生暴力的行为来对抗眼前所见。

        爱知机构里的一位阿尔兹海默症的爷爷，在刚入住的时候跟我们说他时常会看到洗脸池里有蛇钻出来，下水道的地漏里有毒气冒出来，他“看”到这些景象时，感到很害怕。我们问他看到这些的时候怎么办，爷爷说，打他们啊，拿东西丢啊。

        我们爱知介护机构里还有一位血管型老年痴呆症的奶奶，同样也是在刚入住的时候有幻觉的问题。有一天傍晚，老人突然跟我们说，快走，那边有人一直盯着我们，说着还要拿起水杯，对着“那个人”要扔过去。其实是老人把大厅里飘动的窗帘看成了一个人。

        以上两个案例说明：老人因为幻觉，让他们看到了恐怖、不适的景象时，通常会引发不安、不悦、紧张、焦虑的情绪，所以很大程度上会通过对抗、暴力的行为来进行回应。

第四，妄想

        就在上个月，笔者接到了一户家庭的求助：他家的老人每天下午会说，今天晚上，“那个人”一定会从阳台的窗户里，爬进了她的房间，来杀她。家人告诉老人说我们这是21楼，不可能有人从阳台爬进来，更不可能有人要来杀你，你不要乱说。老人非但不听，还发了很大的脾气，顺手抄起手边的拐杖，把她儿子的手都敲破了。

        老年痴呆症（脑萎缩、认知症、失智症、脑退化症、老年抑郁症、老年精神病、认知障碍、帕金森、阿尔茨海默型、额颞叶型、路易体氏型、亨廷顿氏型、帕金森型、血管型、混合型、阿尔兹海默型等）老人的妄想，是指坚信会发生在现实中，但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的一种思考异常，并且这种坚信不可修正。例如坚信自己的东西被人偷、坚信有人要来伤害他、追杀他，或者坚信别人要抛弃他，这些让人生气、害怕或者伤心、难过的”经历“，可能也会让老人产生暴力、对抗的行为来抒发内心。

        包括被人偷、被人骗、被人追杀在内的各类型被害妄想，都是老人脑海里真实存在的，老人深信不疑，并因此感到焦虑、恐慌和不安。如果周围人应对不当，盲目的否定老人的真实感受，容易引发老人防卫心理的过激反应。所以，老人的暴力伤人行为有时候也并非有意为之，而是既有“被害妄想”带来的恐慌引发的情绪焦虑，又有照护者不得当的护理方式，进而引发暴力伤人。

第五、沟通不畅

        由于老年痴呆症老人的表达能力及理解能力障碍，他们既无法准确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所想，又无法正确理解他人的意图，这就给他与其他人或环境的沟通和互动带来了困难。

        有一天，我们现场的照护者去叫一位老人吃饭，这位老人可能没有听明白我们说什么，或者以为我们不让他吃饭，突然就开始冲我们大喊，并且还推了我们一下。

        我们爱知机构里还有位血管型老年痴呆症的爷爷，现场的照护者在与他沟通时，同样也存在信息交流不畅的问题。有一天，照护者叫爷爷去“小便”，结果爷爷听成了叫他去“睡觉”，发起脾气说：“现在白天睡什么觉！”，说完，还拍了面前的桌子。

        通过这些案例我们看到，当老年痴呆症老人没有理解照护者的意图，并且也无法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准确、恰当表达出来的时候，也可能会出现较为激动的行为。如果这种激动的行为得不到正确的回应，激烈的对抗行为也许就由此开始。

      综上，本文阐述了大量老人“伤人”等暴力行为，从疾病本身特性方面的原因。在下一期的文章中，我们再来看看除了疾病本身的原因之外，从外界环境因素的角度，对老人暴力行为的影响，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