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江水冰冷

三咧昨天在朋友圈发:你们这些三姑六舅，早干什么来。把我们两口子搅和了，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三咧这几天心情都不好，在初中同学群里发言都能看出来，尽是些抱怨和消沉的话。

前几天一个同学从他麻辣串小摊旁边经过，顺手拍了张照片传到同学群里。三咧系着白围裙，手里握着铁夹子正炸串儿呢，一双胖手冻得通红，头秃得有点明显。身后不远处结冰的河面反着白光。

同学逗他说看见他摸旁边卖麻花的女的手了。三咧骂骂咧咧跟他调笑一阵。又聊起生意不好做了，气愤愤地说:我就是镇上炸麻辣串的爷爷，还不都是跟我学的。现在把我整得没活路，兔崽子们……

想起刚加初中同学群的时候，三咧在群里唱《水手》，听得眼睛湿润了。三咧歌唱得好，上初中的时候，下午自习课我们一犯困老师就让他来一首。

小区封闭管理还没有结束，但小超市可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今天我们买了羊肉片，鱼丸，菠菜和白菜，晚上吃火锅。

天黑下来了，这个时候三咧应该收摊了。骑着他的三轮车，越过一座小桥回家。桥下的河水结冰了，傍晚的时候一般会有几个孩子在冰面上打刺溜滑，抽陀螺。

火锅热气腾腾的，好多天没有吃这么舒服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说起天气来，今年冬天是近几年最冷的一年，但比起小时候还是差跟多，老家那边的河面也都冻不结实。这大冷天的，小孩儿们在河边玩不小心掉水里可够受的。我小时候就有一回支爬犁掉冰窟窿里了，棉裤都湿透了。

上网看新闻，一个瘦小的老人站在阴冷的益阳资江边打着招魂鼓。他说:寻了几天都寻不到，他是去走亲戚去了，不可能找见了。

死者曹荣林，今年62岁。因益阳养老院爆雷，他一生的积蓄化为乌有。1月19号下午1点，益阳资江一桥的寒风中，他脱光衣服，纵身一跃，跳入30米下的江水中。此时，他老婆正在益阳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等着他来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