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幺妹儿

幺妹儿小我七岁，生在冬天，我生在夏天，注定冰火两重天。她刚生下来又瘦又黑，躺在妈妈对头的床上，晚上的病房灯光昏暗，我一屁股差点坐到她头上。

什么也挡不住孩子的生长，她用刚长出四颗门牙差点咬掉了我的鼻子。零四年夏天，拐卖儿童的新闻同燥热的空气一道儿，游荡在大街小巷，揪着所有父母的心，幺妹儿一个人躺在老家门口草丛边的水渠里，躲过了所有人的寻找，那天中午急疯了一家人。

别人问我们姐妹俩打架吗，当然，小时候谁都不让谁，长大后就不打了。现在我爱叨叨，喜欢动不动招惹她，两人恼了，就谁都不理谁，之后就看谁的脸皮更厚。

一个时间吃的饭，不到点她就喊饿，半夜爬到厨房吃东西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我们俩都爱吃零食，但我懒得买，以前把钱给她，站在门口看她揣着辣条和方便面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如今怎么哄都不去了。

三岁一代沟，七岁的年龄差更是不得了。我自诩谙熟娱乐圈，但她喜欢的那些流量明星，我连名字都没听过。每每看到，就得赶紧翻翻我手机里的照片安抚一下自己的灵魂。

我最怕的是数学和物理，无数次因为不会做题哭天抢地，考好了就万事大吉，考不好就闭口不言，幺妹儿一样，但她偷偷哭。她一直不爱讲心事儿，生气了就一个人窗帘拉上，门反锁，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去年我离开家去外地，关上车门的一刹，却听到了她的号啕哭声。

初中毕业，定格的不仅是十五年的时光，还有我的身高。所以幺妹儿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我比个子，现在比我高，更得意了。我的印象中，她还扎着哪吒头，穿着天蓝色的夹克衫，一晃眼，她已经坐在了中考考场上。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占着小小的一隅，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也都相似。稚嫩的面容总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另一个样，十五年前，扎个辫子都要哭两声的丫头，十五年后，我放在家里的口红，竟每次回家都会少一些。

玩和吃总是有各种花样，静下来却总说一个话题：长大了怎么办？转到我身上是工作，转到她身上就是学习。

海子写：“活在这珍贵的人世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二八芳华，尽事相宜。无限和有限仅一字之差，却各安天命。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闪烁的星，想起幺妹儿。

她 是 太 阳 ， 亦 是 温 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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