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覆灭

千山覆灭

千山村废除了河神娶妻，风调雨顺的度过了第一个十年。

河神喜欢男子一事在村中传开，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千之晨十分羡慕河神，可以无所畏惧的把感情说出，可以给喜欢的人一个未来。

千晨喜欢千子曦。

千子曦亦喜欢千晨。

二人常常借着砍柴的名于树林间相会，边砍柴边谈天说地。

“真羡慕河神，可以将自己的感情公之于众。”千子曦放下柴，叹了口气。

千晨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有一天，我们也可以的。”

语罢，千晨露出个微笑，给千子曦些许安慰。

千晨未曾想这一天这么快到来。

自那日后，千晨许久未瞧见千子曦，思念似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安，一直揪着心窝。

千晨每日都去千子曦家，他的父母每日都说他不在家。

“哎，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没看见千子曦吗？”

“为什么啊？”

“那日我从他家过，听见他与二老吵架啦！我只听着他母亲说了句‘你怎么能喜欢男子？’”

千晨走在路上听着了这段对话，对话的人早已走远，千晨停在原地。

千晨停在原地，心却坠下了万丈深渊般难受，千晨只能随着心一直坠一直坠。

千晨回过神，跑回了千子曦家。

“不是说了子曦不在家吗？”

“大娘，求你，求你让我见见子曦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先起的情感，与子曦无关。”

千晨得到的，是始料未及的一巴掌。

“你…原来是你…我们子曦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这般对他？你喜欢谁我都不管，为什么是我们子曦呢？为什么！”

千晨顺势跪下，泪水爬满双脸。

“你走！你走！不要再来！”

千晨被千子曦的母亲用扫帚打了出去。

千晨回到家，眼神空洞的坐着。

千晨早该知道，世俗怎的有那么容易打破？只不过河神强硬，无人敢当面说。你看那河神，在村民口中也是如此不堪。

千晨父母早逝，只有千子曦关系他。千晨悄悄把千子曦放心上，谁知千子曦亦是喜欢他。敞开心扉的那日，千晨高兴的一夜未眠。

今日，千晨亦是一夜未眠。

千晨依旧没人去找千子曦，依旧是被赶出来。

半个月过去了，千子曦的事悄悄在村民间传了开来。

村长组织了会议，道事情重大。

一小部分支持千子曦，剩下的皆为千子曦所不齿。

“用火刑！烧死他！不能让他祸害全村啊！”

“对！烧死他！”

“烧死他！”

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村民们到了千子曦的家，推开了二老，抓住了千子曦。

“烧死他！”

“烧死他！”

……

千子曦被绑在柱子上，周围皆是柴火，一年轻男子拿着火把。

千晨匆匆忙忙赶来，想上前救千子曦，却被人抓住。

“千子曦，喜欢男子，为族人所不齿，你可认错？”

千子曦冷笑，“河神不也喜欢男子？河神也不齿吗？”

“千子曦！不尊重河神！你可认错？”

“莫须有的错，我为何要认？”

“好！千子曦蛮横无理，不肯认错，实施火刑！”

千晨奋力挣扎，又过来三四个人将他摁在地上。

“不要！不要！”千晨眼看着那人点火，眼看着千子曦被大火包围，自己却无能为力。

千子曦往千晨的方向看了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嘴唇微启，像是在说“活下去”。

没有你，我怎么活？

千晨看着众人欢呼，开心者有之，漠不关心者有之，唯自己与千子曦的父母是真的关心千子曦。

大火烧了一日，村民们欢呼了一日，觉着除了村里的败类，觉着自己高尚的很。

忽的天空下起了雨，村民们渐渐散了去。

千晨一直趴在原地，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千晨看着千子曦被烧死，看着千子曦的父亲气死，看着千子曦的母亲一头撞死，似是到了深渊，无力再挣扎。

一场雨过后，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这日晚上，千晨疯魔了一般，点燃了村子。

从自己的家开始，一个一个点过去，谁也没放过。

千晨边走边笑，像个疯子。

“烧！烧死你们！”

村民们慌乱的打水，救火，可这火却越少越凶，没有半点停歇之意。

“烧！烧死你们！”

千晨笑的疯狂，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什么世俗，什么罪名，皆一把火全烧光他。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千山村就此覆灭。

有存活下来的村民瞧见一个人拿着烧灭了的火把，口里念着“烧！烧光他们！”，走向了河边。

“扑通”一声，落下了河，激起些许水花，而后河面恢复了平静。

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