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金年的收获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理事会2024元旦征文活动。

21世纪00年代的人是彷徨、不安和躁动的，因为眼见着有些人富裕了起来，但自己还穷的像是钱袋里面的硬币——叮当响。

金年站起身来，胸膛起伏不定，喘息加剧，突然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指着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吼道：“明明说好了，彩礼八万八，今天要订婚了，张霞你告诉我要十八万八！你走！这婚我不定了！”

金母见金年开始吼了后，就急忙拽金年的衣袖，拽了好几次，但没能阻止成功，金年还是说完了。金父在一旁黑着脸，一直没有啃声。

张霞个子瘦长，高有一米七，玲珑有致，瓜子脸，柳叶眉，整个看起来有7分漂亮，但脸很白，直接为张霞增加到8分。但现在的白脸却显得比较黑，她站起身来，眉毛一竖，轻蔑的看了一眼金年道：“你个穷鬼，连这点儿钱都没有，还想结婚，不和我定，你后悔去吧。”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张霞的父母和亲戚也跟着走了出去。中间金母还想着去拉张霞的父母说他们会去借，去凑，但没有人搭理金母，中间张霞的二叔还差点把金母推搡倒了。

等张家人走后，金父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了金年的脸上，吼道：“你个王八犊子，平时游手好闲，这个时候逞什么能？”

金年没有躲，没有用手去捂被打的脸，没有吼，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明天就去大城市打工去。”

金年走的这一天是初九，他身上带了300元和表叔李军去工地上打工。李军是瓦工，当地称呼为大工，一天能有120元。他跟着李军干，打下手，搬砖弄石灰之类的，算小工，一天60元。

那个时候的火车还是绿皮火车，金年到火车站的时候才发现坐火车的人是真多，像他这样背了被褥的农民工也很多。在火车到之前，站台上一堆一堆的全是人，等火车到了之后，这车门停的位置和人堆并不相符，等他跑向车门的时候，人们已经把火车门挤的水泄不通，发现他这大包小包的根本挤不不去，李军拽了一下金年，带他去爬窗户。李军先从窗户爬上去，然后让金年把行李从窗户扔进去，然后再把金年拉上去，进到火车里面也是人挤人，最主要的是行李到处都是，如果想走动起来也是非常的麻烦。

做了10个小时的火车，做了几十站的公交车，又走了5、6里路，等到了工地都晚上十点了，工地上住的地方也是非常简陋的工地铁皮房子，随便吃了点东西，金年很快就睡着了。

工地上的大工需要技术，小工却不需要，完全都是繁杂的体力活，李军指点了金年一两天，金年就完全上手了。

在工地上除了枯燥的劳动外，还有两个乐趣，一个乐趣就是边干活边聊天，因为并不是工厂那种，包工头一般是当地的，所以不会让大家往死里干，真的累了还可以摸会儿鱼。所以说工地很累，但不会让人累死。

另外一个乐趣是工地上干活的时间和街上的路灯正好交接班，路灯灭了就开始干活，等路灯亮了就下班，所以晚上会有点时间，工友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金年虽然是初中学历，但很喜欢到租书店租了小说来看。

等到第二个月的时候，李军指导金年去借钱，理由就是刚来工地上没有钱之类的理由。然后教导他每个月都要借，等干到第五个月的时候，他总共借到了千把来块钱。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因为没有拿到钱，多个包工头带领农民工开始罢工，罢工了两周后，有一些包工头开始离开工地，另找地方干活去了。

这个时候正赶上麦收，表叔李军准备先回家收麦子，等收了麦子再来。

金年钱没有挣到多少，就不愿意回去，这段时间他联系到另外一个初中的同学王猛在这个城市的一个饭店当服务员，就去投奔王猛。

运气还不错，这个饭店还在招人，饭店的经理看金年的个头形象外貌都还不错，让他做了迎宾，包吃包住一个月1500元，试用期1200元。

金年在第二月休息的时候去逛街，路途中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脸有些微胖，白色短袖，牛仔裤，抱着一把大大的吉他唱歌，吉他的袋子上放着一些钱，旁边还有两个人在听，这时候她唱的是“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金年觉的很好听，但没有驻足，只是慢慢的走过了地下通道，听了半首，然后在繁华都市的破街小巷里面逛了半天。

等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还在唱，吉他的袋子上还多了两张红彤彤的票子。金年听着歌声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前走，这时候对面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穿着白背心短裤拖鞋的人，他刚开始正常的速度走着，走到女孩旁边的时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那两张票子，然后就向金年这边跑来，这家伙穿着拖鞋跑的速度不比刘翔慢多少。那女孩一声惊呼，想追，不敢放下吉他，但带着吉他不方便追，追了几步，大声疾呼：“抓小偷啊，抓小偷！”，金年前面的几个人都没有任何出手拦截的意思，只是停下来观看。

金年觉着不落忍，就迎着这个其实不算小偷应该算强盗的人靠了过去，待这个小偷儿跑到近前，突然上去一个熊抱抱住了他，小偷儿和金年扭打在一起，两个人较劲了几圈，就滚到了地上，这时候女孩也追了上来。小偷儿突然松懈下来，不再使劲，说道：“钱我还你们，放我走，否则这事过了你们也落不了好。“女孩从小偷手里拿过钱，然后示意金年放开小偷儿。

等小偷儿走了后，女孩儿说：“谢谢你，我叫单美丽，我请你吃饭吧。“

金年和单美丽是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吃的蛋炒饼，单美丽说她家发生了一场火灾，母亲被烧伤，后来奶奶也不幸得了脑中风，生活窘迫又困难，当过流水线工人，也当过服务员，但都没有挣到什么钱，中间还吞过100片安眠药，后来有人及时发现了她，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她发现死亡比活着还要痛苦，因为如果她没了，那她的家人会更痛苦。

后来她见有人在地下通道唱歌，忽然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生意”，或许她也可以靠着这种方式来赚钱。于是，她走到流浪歌手面前，主动拜师学艺。流浪歌手心疼面前这个小姑娘，于是他将自己会的音乐全部教给她。

金年也讲了自己单薄的故事，然后两个人一起憧憬：“等我有了钱，买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金年做到第三个月的时候，饭店经理带他去吃饭，遇到一个40多岁的阿姨，阿姨说着一些不太能听懂的奇怪的话，他看着厚厚的白色腻子和猩红的血盆大口，拒绝了，然后他领到3000块钱，失业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他迎宾的时候碰到的一个顾客，热情洋溢，能说会道，给他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还说以后有困难了可以找他。

这位大哥姓宋，叫宋扬，非常热情洋溢的介绍了工作环境，说是一个待人友好，团结互助的大家庭。金年听着非常好，就去听了关于营养的课程，然后又听了关于销售的课程。听课的这些人每一个人都对金年特别友好，就像哥哥姐姐们一样。.金年就在安利公司待了三个月，呆到最后一个月的时候，金年已经没有钱了，吃饭都吃不起了，有点时候就吃点蛋白粉过日子。他感觉这公司自由，美好，就是没有钱，实在养活不了自己。

在痛苦的日子里，金年和单美丽有一次一起去地下通道唱歌，金年听单美丽唱起《天使的翅膀》的时候，或许是声音太过感染力，也或许是流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感情，感触非常深刻，默默的留下了眼泪，这个时候有个视频爱好者，看到此情此景拿起手机拍下了单美丽唱歌的样子。

这个时候，金年碰到了黄志军，黄志军对他说：“哪怕是摔倒在地上，也要努力的抬头，仰望星空，在宇宙的尽头也能呼唤爱。”说他们公司在发展两种产品，一种是望远镜，可以看到三体人的飞船，另外一个产品可以接收的三体人的信号，并描述了三体人怎么脱水，怎么吸水的过程，说等三体人来了，谁和三体人联系上了，谁就是大功臣，就算没有联系上，等三体人来了，幸福也就来了。

金年觉的这个描述很真实，很有发展前途，就把买来的蛋白粉、牙膏什么的卖了几百块钱，和黄志军一做起三体人项目。在这个过程中，金年因为刚学过安利的课程，理论知识吸收的很快，但是自己的亲友很少，并且没有钱，怎么拉不来，拉陌生人也拉不来，并且公司扣了他的身份证，不让出去，出去的时候身边总跟了人，打电话的时候总有人监听。

金年终于明白了，这个和直销不一样，这个应该是传销，是个非法的组织，这天他和单美丽打电话介绍了组织情况，说了他帮单美丽抓住了小偷的事情，并希望她能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到xxx地点过来报答他一下。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公司附近突然响起了的警笛，很多高层慌慌张张的逃走了，金年和几个来不及逃走的被抓到了警察局，警察局经过调查发现他这个新来的啥也不知道，啥成绩也没有，也没有任何损失，就把他给放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他请单美丽也吃了炒饼，给单美丽描述说，他在里面天天吃白菜，没有业绩，有的时候连白菜也吃不上。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转过身，似乎看到了整个宇宙的轮廓。

之后，金年拿出隐藏许久的最后200元，又找他初中同学王猛借了几百元，弄了一个煎饼摊子，在城中村卖起了煎饼。

这天是元旦前一天，金年把卖煎饼挣到的钱先还给了同学，又对煎饼摊进行了升级，弄的干干净净的，也买了来自温州的的名牌衣服和鞋，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摸了摸兜，发现还有305元，就进超市打算买两罐饮料，进到超市发现单美丽上了电视，就花5元买了两瓶啤酒庆祝。

金年想：今年没有收获，明年肯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