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眼睛的“自行车”

文 / 念城北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我们家里的每一件老物件都被封印着一个传奇的故事，能够解开这些封印的人唯有我的母亲。她有时候扮演讲授者，有时候扮演亲授者。能让自行车“长眼睛”，也是母亲亲自做到的。

在我小的时候，村子里面只设立小学，升到初中年级的孩子都需要到镇上读寄宿学校。我们家先能尝试这种生活的便是我的哥哥，于是家里的那辆“二八高梁自行车”便成了哥哥从家通往学校往返路上的忠实伴侣。从那以后，自行车便不再是单纯的交通工具，它长了眼睛，有了情感，每一转车轮辗下的痕迹都书写着母亲对哥哥深深的爱，而我就是负责收集爱的碎片的执行者。

哥哥读的初中不属于村里直属乡镇范围内的学校，村里也没有孩子同去那所学校读书，哥哥便成了求学路上的“独行侠”。每次上学都得骑上自行车，途径2公里左右的路程到邻村与他的同学碰面，两人再一起相跟着骑5公里多的路程才到学校。母亲不放心哥哥独自骑行的那段路，于是想出了一个绝招，要让自行车“长眼睛”。实际就是用我的眼睛化作她爱的翅膀一路护送哥哥安全抵达邻村才算任务完成，一送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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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同学住我们家的西北方向，每周日下午，哥哥重返学校，我都会按照母亲的指令站在离路口最近的一处墙角，目送哥哥骑车进了那个村子。从开始能看到清晰的一个人影，慢慢变成鸡蛋大、再到豆大、蚂蚁大……直到看不见为止。有时候眼睛盯到酸涩快要泪流都不敢眨一下眼，生怕再次睁眼的时候哥哥的影子不见了。回去就不能一五一十地向母亲汇报工作完成情况，讲述不出来一路上哥哥到底回了几次头、下了几次车、遇到了几个行人，甚至在骑行过程中是单手骑还是双手……因为长眼睛的“自行车”骑行过的路母亲一直在看，撒谎会被识破的。

无论炎热酷暑，还是狂风呼啸、冰寒霜冻，只要哥哥上学我的任务就没有间断过，三年里从不敢擅自离岗或蓄意糊弄母亲。当时对这样的行为也体会不到太深处，只知道母亲说的话都是对的，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直到如今，有一次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我开玩笑说：“现在我眼睛近视和小时候护送哥哥上学有直接的关系。”大家相视而笑，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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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份爱都有不同的呈现形式，每一件物品被赋予了情感它就变得不在生硬和冰冷。席慕蓉先生隔着《小红门》怀念外婆，小红门动情了；苏童老师探索《河流的秘密》写尽了市井俚俗、人生百态，河流有情感了；而母亲通过长眼睛的“自行车”为哥哥开辟了一条安全、温暖的求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