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07

我小的时候，端午是个在野节，还没有象现在这样能混一天假，所以民间虽然重视，但工作、上学是照旧的。当然，孩童间早已互通信息，热闹起来。无非是香包做了几个，粽子包了吗，包子蒸不蒸，那谁谁家的妈妈做枣糕了，明天要带凉面，煮鸡蛋，讲桌上往往凑一拿三地会请老师尝一尝各家的心意。南方的、北方的，同一个节，各样的风俗，我们从来不以为异，也想不到究个根底，吃是大事。

        家里也不例外，爸早在一两个月之前就领我转遍莫家街、解放商场、刘胡兰商场，还有街口的副食商店，主要任务就是看糯米到了吗，成色好不好，蜂蜜来了吗，红糖要几斤，枣有没有虫，渐次地粽叶到了，端午近了。

        爸挑粽叶很仔细，叶长且宽，内茎整且韧，叶色新鲜，无破无损。快包粽子的几天间，粽叶就被大盆冷水浸泡，慢慢地，叶片居然返青，屋里弥漫出植物的芳香。原谅我，从高中初读离骚到现在，毎当看到伟大的诗人屈原写的关于芳香的诗句时，大脑皮层带动味觉体验引发的3D记忆中飘来的依然是粽叶的香气，馥郁缭绕，这是逢端午必说屈原的后遗症。

        爸包的粽子超大，形状类似三角圆锥体，一个粽子要四片叶子[流汗]，迄今为止我从未再见到过这么实诚的包法。每个粽子里有四颗大枣，锥尖一颗、四分之一处一颗、四分之三处参差两颗。一片粽叶接一片粽叶，边塞米边压实，最后多半片叶子用来封口包裹，系细绳时手牙并上，紧紧扎牢，活扣留长。不要问我为什么观察这么仔细，这是个体力活，每个孩子都试着包过，但一直在摹仿，从未被超越。

      于是爸一个人要包一天。

      那时候没有高压锅，也没有电灶。只有大蒸锅和烤箱炉子。锅上面压着重物，扎扎实实地煮一晚上，后半夜火就小了，粽子靠小火慢慢煨熟，早上起床，剥开一只，糯亮的光泽和香味，加上爸用蜂蜜红糖化开的汁子，糯甜糯甜，但是太大了，我只能吃下半个。

        扣眼里别上一枝艾叶，鼻下和额头上被爸用筷子点上辛辣的酒，里面带上北房妈妈送来的桃心香囊，仪式感完成，滚去上学吧。

        今日端午，粽子已吃了好几天了，肉粽甜粽蛋黄粽，市场上到处都是。嫂子早上群里通知哥做了枣糕，下午去妈妈那里聚会。家中男主人远方同学来聚，终日陪伴，不亦乐乎。孩子作业未完成，心急火燎，脾气渐长。我在扫屋拖地，清理懒惰的后遗症。狗见情况不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滚去睡觉。

        我们都在努力过好日子。

        端午，安康！